冰锥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再迟片刻，只怕真的会刺入他的脑门。
杨烁脸色一白，生死攸关之际，突然灵光一闪，惊恐之色瞬间退去。

“住手吧，凌娅。”

一声不急不慢的声音从杨烁口中传出，他的脸庞不见一丝惧色，却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惆怅。

冰锥微微一顿，一张模糊的人脸出现在杨烁面前。

这张凭空凝聚出来的面孔虽然模糊，但是依旧能看到倾国倾城之姿。

“你，没死？”人脸嘴巴动了两下，冰雪女王的声音传出。

老子在骗一个圣王，在骗一个圣王啊！

欺骗一个圣王，还是处于癫狂状态下的圣王，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啊。

杨烁心中在打鼓，不过为了小命，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他重重叹息一声，双目升起沧桑，淡淡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到下一代？”

“你好意思说出这话？”人脸变得扭曲起来，杀意满满。

杨烁内心突突，他也很担心这个疯狂的女人突然给他来那么一掌。

“这世间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不可招惹也。”

心中喃喃自语了一句，杨烁脸色不变，与人脸四目相对，叹息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人脸楞了一下，突然又哭又笑，呜咽起来。

哭声凄凄惨惨戚戚，笑声撕心裂肺，这是一种矛盾的情绪，无法用语言所形容。

“临死之际，竟然能让天域第一狂人道歉，你说我该开心还是该无奈啊。”

人脸的双目产生了波澜，悲痛之色一眼明了，更多的，是无奈和惆怅。

无数岁月的等待，她终于等来了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

她等来了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对不起。

苦矣，痛矣，无奈矣。

杨烁见得她这副模样，不知怎的，心中也绞痛无比。

他也实在想不明白，如此女子，圣王当年为何要抛弃她。

“事已至此，何必耿耿于怀，我已经放下了，难道你还没放下吗？”杨烁心中绞痛，脸上却不动声色，长叹一声。

“你叫我如何放下？只要你跪下求我，我就放下，饶你这弟子一次。”

冰雪女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双目坚定无比。

杨烁一凛，脑筋急速转动了几下，双目露出怒意，哼道：“我雷撼天不跪天不跪地，何须跪你！”

此话说得斩钉截铁，坚定无比。

冰雪女王楞了一下，心中完全确定，控制杨烁身体的，是雷霆圣王无疑。

这个语气，这般狂妄，这般霸道，与她印象中的雷霆圣王完全一致。

“多少万年了，你真的没有一丝改变。”不知怎的，她的声音变得缓和下来，呆呆看着杨烁开口。

杨烁冷哼一声，叹息道：“我等家园遭受劫难，身为武者就应维护家园，哪怕十死也无憾，如何能顾及儿女私情？”

被杨烁反问了一句，冰雪女王罕见露出愧疚，深吸一口气，扭曲的面容渐渐平缓。

两人四目相对了很久，她喃喃自语道：“多少年了，你难道一次都没有心软过吗？”

此话看似在疑问，但是浓浓的哀求充斥其中，让人心痛。

杨烁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回应了，心中喃喃自语：“雷霆老鬼，我得了你的传承，今日就帮你圆了遗憾吧。”

“对不起。”

淡淡的三个字，让冰雪女王颤抖起来，看着杨烁的面孔，她仿佛看到了雷霆圣王的面容。

她笑了，她突然间笑了，笑得如同孩子。

她终于等来了雷霆圣王亲口道歉，等来了他真诚的道歉，哪怕不是我爱你三字，对不起这三个字，她也满足了。

“罢了罢了。”人脸突然长叹一声，一只手掌突然出现，竟然抚摸了一下杨烁的脸庞。

杨烁浑身毛骨悚然，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他紧紧盯着这个虚幻出来的手掌，待得收回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并不适合我的传承。”

这句话看似对雷霆圣王说的，又像是对杨烁说的。

人脸上下看了眼杨烁，继续道：“他走的是势大力沉之道，力破万法，不合适我的寒冰之道。”

杨烁内心失落无比，他千辛万苦，除了寒阳木，就是前来寻找冰雪女王的传承。

现在传承就在眼前，冰雪女王竟然说自己不适合她的传承。

竹篮打水一场空，换做是谁都会恍然若失。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杨烁沉默了一下，深沉开口。

冰雪女王淡淡一笑，笑靥如花，突然看向地上披头散发的武姬琳，平淡道：“她，才是最适合我传承之人。”

杨烁内心震动不已，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武姬琳也惊楞在那里。

武姬琳本来是他手中待宰羔羊，本以为她只是自己的一块探路石，想不到传承竟然适合她。

“此女与我这弟子乃是生死大敌，你如此做，不是与我为敌么？”

杨烁心有不甘，他不想放任武姬琳成长。

他和武姬琳之间的仇恨，几乎是不死不休了，怎能眼睁睁看着敌人茁壮成长？

“我快承受不住了，不出十年，这方天地就会崩塌。等待了无数岁月才等来传承之人，你叫我如何割舍？”

冰雪女王的声音不再冰冷，淡淡开口，好像在征询杨烁的意见。

武姬琳大喜过望，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该是她的，还是她的啊。

杨烁进退两难，眼神变幻了一下，无奈道：“你既要这般选择，我也不勉强你，罢了。”

冰雪女王目露哀求之色，虚幻的手掌急忙拉住杨烁，开口道：“不过我可以在她身上种下子母冰种，我将母冰种给你弟子。”

说完一枚寒冰种子飞出，直接融入了杨烁脑海。

“有冰种在，此女的生死，在你弟子的一念之间。”冰雪女王冰雪聪明，岂能看不出“雷霆圣王”的担忧。

说完她看向呆愣在地上的武姬琳，笑道：“你，可愿意吸纳子冰种？”

本以为能逃出杨烁的魔掌，想不到不仅没有逃脱，反而更加厉害了。

武姬琳脑袋发蒙，一时间不知该开心还是该伤心了。

沉默了很久，她点了点头。

传承的诱惑巨大，她拒绝不了。武家为了这个传承，等待了多少年，现在就在眼前，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