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张曜和萧芊悦先去见太妃，走进房间，见太妃斜靠在软榻上，脸色阴沉。婢女们在收拾地上破碎的茶具和散落的茶叶。
“母妃！”张曜快步走到榻前，“母妃，出什么事了？谁惹您生气了？”

“你们先下去！”太妃挥了挥手，等婢女们行礼退出房去，才一把抓住张曜的手，“曜儿，母妃识人不明，险些毁了我们祥王府。”

“母妃，这话从何说起？”张曜惊问道。

太妃指着放在案桌上的红木匣子，“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曜打开匣子，里面堆满了各种面值的银票，点算了一下，竟有六万之多，“母妃，这些银票哪里来的？”

“张承忠家的从欢儿和欣儿住的院子里清点出来的，还不止这些，从她们院子里还找出一些贵重饰头面和体面的衣服，算算，没有两三万的银子置办不了。”

张曜双眉紧锁，眸中闪过一抹阴霾，难怪在周连香和迎香房里没找到银票，原来全放在张欢和张欣房里了。光靠府里月钱放印子钱，积攒不了这么大的数目，周连香必定还有其他谋钱手段。这事要彻查，绝不能因此败坏了府上的名声，张曜沉声问道：“母妃，您可问过她们这银票怎么来的？”

“问过了，一问三不知。”太妃素来疼爱张欢，可张欢不肯对她说实话，让她很伤心。

“母妃，欢儿和欣儿年纪还小，周氏做了什么事，她们……”

“你不必为她们辩白，欦儿比她们小，她能凭着下人的几句闲话，推断出她姨娘死的冤屈。而周氏把钱放在她们房里，她所做的事，岂能瞒过她们？她们是早就知道周氏所作所为，却瞒着我们，与周氏同流合污，败坏王府名声。”太妃气愤地打断张曜的话，钱财是小事，可这瞒骗之事，她是绝不容许的，尤其这件事还会影响到张曜的前程，那就更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太妃在气头上，这时候劝，无疑更惹她生气。萧芊悦使了个眼色给张曜，笑着把话题扯开，说起太后设宴的事，“母妃，今儿听太后的意思，明年春闱，皇上要让王爷当主考官呢！”

太妃笑道：“你家王爷就爱跟那些文士说些诗词歌赋，皇上让他当主考官，倒如了他的意。”

张曜笑道：“这下我可就能名正言顺的为难那些文士了。”

“你瞧瞧，这还没当上主考官，就想着为难人了，真是胡闹。”太妃故意板起脸道。

萧芊悦看着太妃的神态，就知她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在耍花腔，只是，此时要哄太妃高兴，就假装没看出来，跪下来帮张曜辩解道：“母妃，王爷为朝廷选可用之材，自是要尽心尽力，出难题考考他们，这样才能知晓他们是否有本事，这是职责所在，不是为难他们。”

“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只是说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快起来！”太妃伸手扶起萧芊悦，“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母妃，悦儿她秉性单纯，又尊重您，见您生气，她就急了，那里还分辨得出您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生气。”张曜趁机帮萧芊悦说好话。

太妃看了看张曜，又看了看萧芊悦，道：“夫妻俩过日子，就得互敬互爱，这才能恩爱长久。”

萧芊悦和张曜笑着答应着。又陪太妃聊了一会子闲话，见太妃面露倦容，夫妻俩才告退离去。

走到半道，张承海把张曜请去了笥楼，萧芊悦自行回了远逸馆。

萧芊悦刚卸下钗环，还没来得及宽衣，二门上的婆子就传话进来，德妃娘娘赏了几件小玩意给她。萧芊悦只好又重新穿戴起，去前面谢恩领赏。

德妃赏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过几件玉器摆件和一幅画，画上画着两个老人拿着一件新衣，在他们的地上丢着一件破旧的衣裳。

画中的喻意显而易见，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萧芊悦沉吟片刻，提笔在画上写道：白如新，倾盖如故。将画卷好，重新放入锦盒内，唤紫纭进来，道：“紫纭，你亲自把这个锦盒送到齐府，交给二太太。”

紫纭认得那个锦盒是刚才德妃赏下来的，现在萧芊悦要把东西送给刘氏，面露忧色，婉言道：“主子，这东西是娘娘送给主子的，转送他人不太好吧！”

“把画转送给二太太，是德妃娘娘的意思。”萧芊悦知道紫纭在担忧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不便多说。

紫纭听是德妃的意思，也就没再多言，接过锦盒退出房去。叫小丫鬟去二门上让人备车，换了身衣服，就拿着锦盒往院外走去，她刚出院门就遇上了张曜。

“紫纭，这会子，你要去哪里？”张曜问道。

紫纭犹豫了片刻，道：“回王爷的话，刚才德妃娘娘赏下一些东西给王妃，其中有一幅画是德妃娘娘赏给齐府二太太的，王妃让奴婢送去给齐府的二太太。”

画既然是德妃赏给齐二太太的，又怎么会送到王府来？这丫鬟分明是在撒谎。齐皓明喜好收集名人字画，她虽已嫁他为正妃，可还是如此牵挂齐皓明，有好的字画就想着要送给他。张曜神色微黯，心情更加沮丧，呆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王爷，若是无事，奴婢就去送画了。”紫纭行礼道。

张曜点了点头，紫纭走后，他在门外又多站了会，收拾好心情，才进院子。走进暖阁，见萧芊悦已换了家常的衣服歪在临窗暖炕打瞌睡。

“悦儿！”张曜一叫，萧芊悦就醒了，回头看是张曜，笑了笑。

张曜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问道：“累了？”

“有一点。”萧芊悦动了动脖子，“事情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张曜端起萧芊悦没喝完的茶水，喝了下去。

萧芊悦从炕上下来，又去给张曜倒了杯热茶，双手奉到他面前，“王爷，刚才德妃娘娘派人赏赐了几样玉器摆饰和一幅画。”

张曜眸光一闪，“是一幅什么画？”

“那幅画我不喜欢，就让紫纭送去给齐二太太，让二太太进宫的时候顺便还给德妃娘娘。”这件事萧芊悦知道瞒不住他，也没打算没瞒他。

“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画的喻意不好。”

“这宫中还有喻意不好的画？”张曜苦涩的笑了笑。

“画上画了什么，就不必细说了。我在画上面提了八个字，王爷想不想知道是哪八个字？”

“洗耳恭听。”

“白如新，倾盖如故。”

由这八个字就可以推断出画的喻意。

张曜的心情由大悲转为大喜，伸手将萧芊悦抱在怀里，吻*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