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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主番外(一):离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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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主番外(一):离国殇
因为个人原因,这几天的更新有点儿慢,因此贴上一篇短篇小说,大抵上故事内容和《易主》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只不过在人物的名字上有所改变。望读者能够谅解。

此生无缘,随风湮灭云烟界。

一地眷念,落尽潇湘碣石边。

君若还记,莫忘相思彼岸人。———卷语

《第一部分》

我叫离烟,离国的三王子。

我出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多年来,城外一直战火纷纷,血流成河。

敌国是蕤国,一个妄想吞并天下的劲敌。之前,蕤国数月就灭了和离国同等大小的景国,并屠城残杀无辜百姓。

父王为了振奋军心,亲自带兵上战场指挥,士气大增,连连抵挡了蕤国几次大规模进攻。母后方便照顾父王,随军前往。可就在我三岁还是懵懂无知时,父王母后的军营被蕤国用计暗算,全军几乎覆灭。父王母后被逼的走投无路,在天思崖上跳崖自杀。听到这个消息,离国举国上下一片哀悼。

十八岁的大哥离雾宣告即位,没过多久他整装待发随军征战,誓要报仇雪恨。

我被交给了紫芸姐照顾。

紫芸姐是我大哥的妻子,美如天仙,我常听她说起过她的家乡,那里是非常美丽的地方,一年四季都开满紫晶花,只可惜三年前被蕤国灭了。我没去过那个地方,也没见过那种花。其实,外面那么危险,我就一直没出去走动过。紫芸姐是个贤淑的女子,像我母后一样。每天我都会见她坐在荷塘边的石椅上刺绣、弹琴、跳舞,偶尔会对着一望无际黑云压城的北方呆呆着看。

北方是大哥征战的方向。大哥从离开那天起,已经四月个没回家了。紫芸姐总是对我说:“其实我也明白,你大哥身上肩负着国家的重担,国家不能没有他。可我还是想他能早点回来,过些平凡人的生活。”紫芸姐还说:“你大哥说,他终有一天让全国上下荣华富贵,不再饱受风霜。他说,他赢了这场战争就会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再分开。”我幼稚的问:“如果大哥忘记了呢?”紫芸姐笑了笑,抚摸我的脸庞,轻声却自信地说:“我相信他!”

大哥没有忘记,可是大哥永远都实现不了自己的诺言。

那时我十三岁,冰雪连天的冬季,呵气成冰。大哥带领的军队误入险区,惨遭埋伏,全军落入冰河之中,包括大哥在内。后来,敌军守将把我大哥及众弟兄的尸首打捞出来,堆在冰河江畔。七十岁高龄,已是白发苍苍的爷爷听到战况危机,坚持带兵前去接应。来到冰河江畔时,看到的是弟兄们的尸首都已经结了厚厚的冰,一眼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冰堆。大哥的尸首被挂在zhōng yāng的旗杆上,他的身上同样是厚积的冰层,隔着冰层,大哥的眼光还是那么明锐,那些坚定,只是多了灰暗。爷爷老年看淡生死,但不免感伤悲恸,在亲兵的携护下带着离国弟兄的尸首回家了。

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望眼yù穿等待太平长安的紫芸姐听到大哥的噩耗,绣花针猛的扎在她颤抖的手指上,滴出殷红的血液。她似乎没有感觉,抱着我的头啜泣,她娇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我说:“紫芸姐,你要想哭就哭出声来吧。”紫芸姐泪流满面地摇摇头。我又说:“我每次难受,都会大声的哭出来,哭出来,真的会好受很多。”紫芸姐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泪水滴滴答答滴溅在她未完成的刺绣上。那是一幅《凯旋图》,紫芸姐说她本来打算等大哥回来就送给他的。可这一切就仿佛断了线的刺绣,生命的意义也就此断了线。

在大哥的国葬期间,紫芸姐伤心yù绝,昏了过去。国医后来治疗时诊断她怀了孕,而且有四个月了。我爷爷非常高兴,大笑说:“雾儿后继有人,你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紫芸姐看着渐渐隆起的肚子,抚摸着,微微地笑了。她好久没这样笑过了。她对我说,当她听到大哥战死的消息时,真以为自己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了,可现在,我还不能死。她还说将来她要教导养育她的孩子,要像他父亲那样勇敢坚强。我想,他会的,他一定会的。

我还年幼,不适合继承王位。爷爷决定先稳住民心,自己暂时接替王位。

二姐离樱比我大五岁,琴棋书画,骑马shè箭,样样jīng通。她很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无法像大哥那样带兵杀敌,也无法为离国出一份薄力。大哥在世时,总要劝她找个好点的王亲贵族,把自己嫁出去,相夫教子,这才是女孩子家该做的事。二姐不听,每回被大哥训斥后,总是对我说:“我一点都不想嫁人,我就想打仗,灭了蕤国!”

后来,不知怎么的,一向不爱擦脂抹粉的二姐却渐渐喜欢上梳妆打扮了,想起她以前那说不上几句就动武的xìng格,如今她小家碧玉温文尔雅的转变,我还真的不习惯。二姐打扮起来总要个一炷香时间,试换每件衣裳时,就问我好看不,我要是说不好看她就一脸的不高兴。其实,二姐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调皮的我就喜欢看她生气和着急的样子。打扮之后,她就坐马车出去了,而我去紫芸姐的住处,看她刺绣。

爱情瞒不了人。时间久了,二姐还是告诉了我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叫萧秦,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只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爷爷不会赞同她和这个人连理的。但说真的,我挺喜欢这个人,洁身却不孤傲。二姐说他时,总是流露千万柔情,只是每次谈论结束,她总会叹气道:“爷爷怕是不让我们来往。弟弟,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烦!”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爱情的事我还不懂。二姐又说:“我想在适当的时间告诉爷爷,我就是爱他,爷爷反对我也不管!”

初chūn,我十五岁。二姐终于下定决心跑去爷爷的寝宫,我尾随其后,希望能帮二姐说好话。此时樱花漫天似雨,飘落沿路的大理石阶。来到寝宫,远远地就看到爷爷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簌拥的花海深思,几片樱花落在他银白sè的发丝间。以前外面的风景也如这里一般美丽,只可惜战火无情,世界已满目萧瑟,chūn天迟迟不来。

二姐挽起裙角,快步的拾阶而上。到了爷爷身旁,她刚想开口讲,爷爷就说道:“今天离国北面的城池接连被敌国所破,北方情势危急。”二姐见爷爷紧皱着双眉,说道:“那该怎么办?”转而又想,说,“我们不是与邻国的榕国缔结盟约了吗?可以让榕国派兵支援......”爷爷更是叹了口气,看着二姐说道:“我前天修书一封给了榕国,榕国很不乐意派兵前来......”二姐狠狠的说:“榕国怎么这样?离国要灭了,下一个灭的就是他!”爷爷摇摇头,苦笑地说道:“榕国自然心里清楚,他只是想从我们这儿得到点利益。他们提了个条件......”二姐问:“什么条件?我们离国虽然连年征战,但国库依然阜盛,我就不信不能满足他们?!”爷爷不忍再看二姐轻声的说道:“他们的条件就是希望你能嫁给他们的王子......”二姐不由的愣了,话说不出口。爷爷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听不乐意,如果你不答应,我可以拒绝榕国的条件,我们再想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二姐打断爷爷的话,决然地说道:“我答应!让榕国派兵吧。”

我在石阶下清楚地听到爷爷和二姐的一番话,不明白二姐为什么会答应榕国的提婚,她不是喜欢萧秦哥吗?我赶紧踏上石阶,想告诉爷爷,二姐有喜欢的人了,她不能嫁给那个王子,她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二姐见我上来,知道我要说出去,赶紧拦着我,低声对我说:“不准说!永远对不准说!”我看到二姐眼里闪现的泪光,点了点头。二姐牵着我,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每一步她仿佛在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每一步泪水悄然滴下,打在地上yù飘的残花上。一路上,我几乎是扶着她走过的,一路上,她没有哭出任何声音,只听到樱花簌簌而落时的呻吟。

这年秋,二姐出嫁了。全国上下一片喜庆,为这两对新人和两国秦晋之好祝福着。那天,榕国王子隆重的前来迎亲,迎亲的队伍连延三里,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二姐却对这一切的喜庆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看着来来往往忙碌婚姻的婢女和前来道贺的王亲,爷爷也是万般难过,借身体欠佳躲在寝宫里休息。在二姐准备启程去榕国的时候,萧秦哥递给我一支发簪,希望我转交给二姐。我把发簪递给二姐时,二姐又是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她慌里慌张把原来的发簪摘下来,换成萧秦哥送的那个插在头上,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香囊让我转交给萧秦哥,并让我托一句话给他:“如果有来生,愿能与君长守!”。萧秦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泪流满面,二话不说骑上千里马,沿着迎亲的队伍一路追了过去。

蕤国听到这个消息,想要破坏榕国与我们的联盟,派兵在迎亲的途中设下埋伏,埋伏地点在方圆十里的树林。时rì秋高气爽,迎亲队伍果然还是不幸,在埋伏圈惨遭蕤国乱箭杀shè,并且箭头浸蘸油,进行了火攻。一时间,干燥的树林陷入一片火海,惨叫声响彻云霄。凡是跑出火海的人也都被外围的蕤国兵乱箭shè死,一万多人活活的烧死在树林里。那天,从离国这儿看,西边的天空火红火红的,像极了落rì时的晚霞。一直持续五天五夜,西边的火光才淡弱下来。

我爷爷觉得大事不好,就派兵过去,我着急我二姐的安危,不顾紫芸姐的反对跟了过去。到了那儿,我看到的除了焦木就是焦木,到处弥散着青烟,呛得我眼泪哗哗地直流,可我还是在茫茫焦木里寻找,我强烈地希望我二姐能逃得过这场浩劫。当我寻了两天两夜,却在地上捡到了微微泛黑的发簪,我知道这是萧秦哥送给我姐的那个,但我不愿相信,任由泪水再次打湿我的衣袂。在发簪不远处,我看到了一袋发了焦的香囊,很熟悉,是我姐临走前送给萧秦哥的。我打开香囊看,里面装的是离国故土的樱花,那是二姐生前最喜欢的花。我闻了闻,在浓浓焦味中闻到了一丝清香。

走之前,我从那儿带了一培土回去,撒在离国的樱花树下。

几番白发人送黑发,在这之后,爷爷仿佛又老了很多,孤独了很多。

我十八岁的一天早晨,爷爷像往常一样带着我到樱花林练习骑马shè箭。樱花林在离国城后的山丘,原本那里种满各sè花树,每逢chūn季花开时那儿花儿都非常妖艳。但自从二姐死后,爷爷就在这儿建了衣冠冢,在衣冠冢的旁边种下了各种各样的樱花树,也是那天开始,这儿就叫了樱花林。从大哥阵亡后,几乎每天爷爷都让我到这儿练功习武,一练就是十几柱香,很少间断过,尤其二姐离去后,爷爷对我更加的严厉。我很理解爷爷的心情和愿望,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爷爷骑上马,高大英武,全然不像年过古稀的老人。他让我也骑上马,跟着他往山上跑去。一路上,马蹄急促声在寒晨迷雾中响起。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想要上山了,山上枯草连天,没什么好看的。不到半柱香,我们就来到了山顶上。寒风瑟瑟,刺疼了我的脸庞。我睁开冰冷的眼眸,一眼望去,天地肃然,眼前的国度笼罩在朦胧烟雾里,看不到丝毫生气,看不到丝毫希望。

爷爷举鞭遥指昏暗的北边,对着我说道:“烟儿,你看!那儿就是蕤国,如今我们的战场就在那儿,离国百万将士的鲜血就洒在那!你在看这儿,离国子民的翘首等盼,你能告诉我,他们在等什么?”我环顾脚下的垠垠城池,回答道:“等我们将士的凯旋之鼓,卸甲之兵!”爷爷大笑,说道:“好,好!如今多事之秋,存亡之时,希望你能牢记今天的话。将来是由你实现他们的等待,你懂吗?”

我望着爷爷凝深的眼眸,想起了紫芸姐为了大哥民族大义,流露出凄婉的眼神,想起了二姐为了实现两国交好,留下难诉衷肠的泪水,这一切一切在我眼里浮现,刺激我深处懵懂的心灵。我说道:“爷爷,这我懂的,我会打退蕤国,让离国百姓幸福安康!”但心里不免觉得这个重担逃过沉重,怕自己有负爷爷的寄托,死后也无面目见我的二姐和大哥。

又一次眺望北方,我似乎看到了将士们浴血杀敌,喊声震天,我知道自己必须努力,就算最后一无所获,也在所不惜!

《第二部分》

两年就这样过去了,那年我二十岁,我的rì常生活和平时没有多少变化。

在樱花林练完武功之后,我就来到紫晶宫陪紫芸姐聊聊家常话。刚进门口,紫晶宫里面跑过来一个英气的孩子,二话不说拿起木剑朝我连刺三剑,剑剑环环相扣,一剑气势胜似一剑。我心中微喜,想他小小年纪,剑法已是不弱。可是,毕竟他年少内力欠佳,刺完这三剑就露了破绽,我空手夺白刃扣住他的手腕,将木剑撷在手中。接着弯腰抱起了他,笑着说:“离少,剑法越来越厉害啦,再过十几年,叔叔也不是你的对手喽。”离少这个名字是紫芸姐让我起的,我们家族离多聚少,离少只是我最简单的希望。

离少很是高兴,离开我的怀抱,跑到紫芸姐身边,说:“娘,叔叔夸我剑法高呢。”紫芸姐微笑着说:“好好好,我的孩子,你到一边练剑吧。”离少碰碰跳跳的离开了,重新拿剑很用功的练了起来。我恍惚看到大哥年少意气风发时的模样。

紫芸姐看着练剑的离少,拿起桌上刚沏的茶递给我,说道:“离烟,你总会宠着少儿。”我坐在石椅上,品着茶说道:“孩子嘛,都希望大人夸奖他的。嗯,紫芸姐,你这茶沏的越来越好了。”紫芸姐略微感伤,轻声的说道:“我始终沏不出来紫晶花茶的味道。”我环顾四周,荷塘里的荷塘早已凋谢,只剩下残枝败叶漂浮在水面上。我说:“秋天到了,紫芸姐,紫晶花应该开了吧?”紫芸姐jīng神为之一振,喃喃的说道:“是啊是啊,该开了......”突然她又想起一件事,说道:“离烟,姐想让你帮我一件事,现在城外的枫叶应该红了,你能不能帮我摘几片回来,我想给少儿绣制一个香囊,祈求他平平安安。”我点头答应。

我骑马来到城南边的枫树林,从远处眺望,枫树林就像是一堆火似的在天际边燃烧。我在枫树林前下马步行走了进去。这地方方圆十里,枫叶遮天蔽rì,风一吹过,漫天枫叶飘落,眼前一阵朦胧。我想,如果蕤国一旦进军这儿,此处也将枯草败木,满目疮痍!

这时,远处一阵琴声响起,幽幽怨怨如似天籁之音,但处处一调一顿之间却满含杀意。我微感好奇,不知是谁会以琴声埋下如此杀气。我朝琴声之处施展轻功,几个起落终于看到一群蒙面青衣装束的人围在一个女子周围。那女子一身紫sè装扮,然而衣裙到处是破损之处,头发也近凌乱,但这些落魄依旧掩盖不了她摄人心魄的美丽。她手里只有一把满附条纹的剑,却不知这琴声自哪传来。

我分不出敌我,虽说这群人围攻一个女子非好汉行径,但我还是躲在一处瞧瞧情况,如果那女子敌不过,我可以从旁施以援手。不过这女子被强敌环伺,丝毫没有半点失sè,嘴角处反而有丝笑意,看来此女子的武功着实不差。

一阵风吹过,一片枫叶飘落到那女子眼前。就在这一瞬之间,琴声戛然而止,那女子凌空一跃往身后的那人连刺三剑,招招攻人要害,最后一剑只取喉咙,血溅当场。而前面那人在她跃起瞬间也朝她刺来,但人到半空,却跌倒在地,喉咙处却是一片枫叶。只一眨眼那女子就杀掉两人,对方阵法也轻而易举的被破。这女子不再多想,趁对手尚未明了之前,接连用剑或刺或斩或划,出剑之时清楚的听到一阵琴声,但这种琴声却是死亡的靡音,令人恐怖。转瞬之间,场中只剩下一人,那人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料知自己今rì凶多吉少。

那女子颇感惊奇,说道:“你居然能抵得住我‘琴音十八蝶’的一招,真是不错。让我再看看你能不能抵得住第二招。”说完,挺剑直刺过去,她人却宛如飞蝶一般,在空中几个翻飞,落到那人身后。谁知那人居然深藏不露,早知那女子有此一招,便往后躺倒,对着凌空的女子刺出一道剑网,将那女子落点之处封锁的一丝不漏。那女子只能剑触到地面就要翻飞,整个人凭空没有空隙着地。就算这样,对手的剑还能步步紧逼,那女子被逼得不知所措,急得香汗淋漓。

我心里吃了一惊,这杀手的剑招分明是蕤国人特有的剑法“雨落无地”,更让我吃惊的是,我离国境地居然有这么多的蕤国高手潜伏其中。我此生最痛恨蕤国人,又看那女子几近濒死,我赶紧飞身一跃,向那人只是一剑就毙他于剑下,但随后又是连刺十几剑刺去,将他一脚踢进落叶中。那女子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仍是翻飞在半空不敢落地。空中翻飞的她就像是蝴蝶似的在舞蹈着,轻盈灵动。可能是她耗力太久,再也支持不下去,剑脱手而出,人随之掉落下来。我右手接过剑,左手环抱起那掉落的女子轻声落地。刚想问她哪里人,就见她嘤咛一声昏倒过去。她的额头满是汗水,刘海随风微扬,其倾城美貌与紫芸姐不相上下。

我看了看手中她的那把剑,竟然发现剑身那些细痕并不是剑固有的条纹,而是一条条琴弦,一面四根,一面三根,想来琴声也就是由这把剑弹奏出来的。据我爷爷讲,这把剑估计是失踪了几百年的七弦剑,铸造出这把剑的人为了纪悼念当时有名的舞女,呕心沥血,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终将琴与剑结合在一起,而单单能保持琴弦的宫商角徵羽就已非易事。“琴中有剑,剑中有琴,琴声幻听,剑气幻形。”能将七弦剑使到最大威力的千百年来寥寥无几。

我只好把她带到宫中,等她醒来之后再问问情况。

爷爷和紫芸姐唯恐这女子是蕤国派来的jiān细,在她醒来之后就询问她的名字和住处。她说自己叫蝶羽,她家在景国,父亲是朝廷最器重的武官。蕤国心想消灭臻国,首先就是消灭臻国的顶梁柱,于是在两月前蕤国派了几百名杀手暗夜里血屠了他们家族。她为了报仇,连夜赶往蕤国,杀了几个蕤国的朝廷命官。蕤国国王大怒,rì夜不停的追杀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经历过多少血战,鬼门关走过多少次,还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来到了离国的边界。她知道是我救得她后,恢复官家小姐的礼仪,向我作揖施了大礼。我急忙还礼,让她莫要客气。

听了蝶羽的经历后,爷爷避开蝶羽,对我说:“烟儿,你打算怎么做?”我向爷爷请求道:“爷爷,我们绝不能让她落到蕤国杀手的手里,不如就收留蝶羽吧。”爷爷默不作声,一旁的紫芸姐吃吃地对我笑道:“我看是你是想让她落到你的手里吧?”我被紫芸姐问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紫芸姐见我yù言又止的样子,对爷爷说:“爷爷,我看就您收留这个蝶姑娘吧,瞧离烟的神sè恐怕是爱上她了。”爷爷点点头,对我嘱咐说:“爷爷不反对你和蝶姑娘在一起,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还得给我好好学习兵法练习武功,将来爷爷这个王位还得你来继承呐。”我赶紧谢过爷爷,说:“爷爷,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寄托!”紫芸姐面露笑容,也对我感到高兴,说:“离烟,你去告诉蝶姑娘吧,我随后派人将她安置好。我现在有事要和爷爷商量。”

我早已急不可耐,跑到蝶羽身边告诉了她这个消息。蝶羽听到后,高兴极了,欢声雀跃,就在屋子里舞起蹈来。蝶羽的舞蹈好似蝴蝶飘舞花间,美妙不可言喻,中原的杨贵妃也难有她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曼舞。一支舞完毕,我鼓掌说道:“蝶姑娘,我只知你的剑法、琴艺堪称一绝,未曾想你的舞蹈更是举世无双。”蝶羽施施然,说道:“其实,离公子有所不知,要想使用七弦剑,首先练习的基本功就是舞蹈,舞蹈如果练不好,这‘琴音十八蝶’的‘蝶’字是万万谈不上的。”我说:“蝶姑娘,你不必叫我离公子,就叫我离烟好了。”蝶羽望着我的眼睛,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但仍不愿避开眼睛,轻声说道:“那你也不许叫我蝶姑娘哦,咱俩得一视同仁。”我微微一笑,我突然觉得我的生活被眼前这个女子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紫芸姐将蝶羽安置到蝶羽宫,这蝶羽宫离我和紫芸姐的住处都不远。紫芸姐自知我对蝶羽一往情深,高兴地不得了,经常出入蝶羽宫,妹子长妹子短的叫着蝶羽,好似已经把她当做自己未来的弟妹了。蝶羽总是不好意思,假装嗔怪紫芸姐。令我高兴的是,紫芸姐和蝶羽在一起始终是欢声笑语,没有以前那么悲伤了。

而我的生活也随着蝶羽的到来变得与众不同。每天的我看完枯燥乏味的兵书,就和蝶羽一同来到樱花林切磋武艺,也一起研究剑法心得。大多数时间,蝶羽总是坐在樱花树下,弹琴清唱,举手投足之间令人闭息。她唱道:“此生无缘,随风湮灭云烟界。一地眷念,落尽潇湘碣石边。君若还记,莫忘相思彼岸人。”我说道:“你为什么总爱唱这么伤感的诗句呢?”蝶羽眼角似乎微微泛红,头倾靠我的肩膀,说道:“因为离别最让人感动,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悲痛的rì子却是那么漫长。”我抚摸她那长长的秀发,说道:“蝶羽,最重要的有我陪着你,我不会让你悲痛的!”蝶羽不说话,只是更加搂紧着我。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满怀欣喜等待丈夫归来的紫芸姐,想到大哥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一切都变了。

《第三部分》

整个离国的冰雪不曾融化,寒得我的心似乎跌到了深渊之中。

我跪在爷爷的灵堂之前,看到爷爷苍老而冰冷的面孔,我忍不住泪流满面,寒风吹过,仿佛泪痕被冻结似的冰凉刺骨。爷爷去世那天,紫芸姐痛哭地不知昏倒多少次。这次她身着一身白sè素衣,带着凄楚带着怨恨来到灵堂之中。蝶羽和我跪在一起,泪水的洗涤让她更增一分娇弱。我怎么能相信杀害爷爷的凶手会是她啊,她是我最爱的蝶羽,是我想用一生保护的人儿。

御医诊断说爷爷是中毒而死,所以能下毒的人一定是能接近爷爷的人。一向和蝶羽关系不错的紫芸姐这次居然怀疑了蝶羽,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仍坚持认为蝶羽是外人,而且她来历不明,极有可能是蕤国派来的杀手。自从二姐离去后,我只听爷爷和紫芸姐的话,而爷爷常年劳心劳力,一门心思关心国事,这家事紫芸姐的话如同爷爷的话那般有权威。可是这次让我如何是好!

紫芸姐严厉地对我说道:“离烟,你还小,不知道女子往往比蛇蝎还要毒!你要是再护着她,就别认我这个姐姐!”我哀求道:“紫芸姐,我相信蝶羽不是这样的人,她......她......她一定是冤枉的。”紫芸姐苦笑道:“爷爷生前没少对你好,你这样做对得起爷爷吗?”我喃喃地说道:“我就是为了对得起爷爷,才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紫芸姐愣住了,似乎极其生气,捂着胸口说道:“好好好!你现在长大了,爷爷遗嘱宣布也让你继承王位了,姐的话你可以不听了哈!那你干脆不要认我这个姐算了!”说完,没等我来得及阻拦,紫芸姐就看了一眼一身素衣的蝶羽被侍女搀扶着离去。长明灯影影焯焯,几度yù灭。

我相信蝶羽,但也不想得罪紫芸姐,一个待我似亲弟,一个待我似夫君,这两个女人都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如今闹到这个地步,我心里好生悲凉。我转向蝶羽,对她说道:“我本不该问你的。”蝶羽抬起头,泪光在烛光下闪烁,她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都不会怪你。”我迟疑一下,最后还是狠心问道:“我只问你一句,我爷爷是不是你杀的?”其实尽管我心里是万分相信蝶羽,但我还是隐隐怕我问出这句话,得到的却是一个错的结果。蝶羽看着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不是!”一滴泪还是划过她似雪的脸庞滴落下来,我轻轻擦拭她的泪痕,柔声说道:“对不起。”蝶羽咬着嘴唇,使劲摇摇头。我抱住她,我发誓我不会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我也不愿意伤害紫芸姐,我宁可伤害我自己。

紫晶宫中,我对着一言不发的紫芸姐,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这时离少跑到我的旁边,洋溢着他那童真的脸蛋,说道:“叔叔,叔叔,陪我练剑好吗?”我哄他说道:“少儿,叔叔还有话要和你娘亲说,你先把以前的招式在练一遍。”离少“嗯”了一声,就开心的跑开了。我看着他矮小的身影,说道:“紫芸姐,少儿越来越像大哥了。”紫芸姐浮现一抹微笑,说道:“他将来也会成为像他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紫芸姐接着又说:“离烟,当姐的要向你和蝶羽姑娘道个歉,我错怪了你们。刚才大内侍卫已经抓到毒害爷爷的凶手了,凶手是宫廷的一个厨子,蕤国派来的jiān细。”我听到凶手被抓,喜极而涕,说道:“我要快点告诉蝶羽,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但高兴之余,我还隐隐看到紫芸姐勉为一笑的神sè,心中想不出所以然,后来我告诉蝶羽,想她会了解女人的心思。蝶羽说道:“可能紫芸姐并没有找到凶手吧,她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和她之间有什么矛盾,更何况她还要堵住外面百官大臣的嘴。你姐姐对我俩可真好。”

爷爷死后葬在了樱花林中,那里寄托了我太多思念。根据爷爷生前立下的遗嘱,我当上了这个国家的王。我登基之后,虽谈不上rì理万机,但也经常批阅成堆的奏折,我想到爷爷那么大的年纪仍要秉烛看奏折,心里就一阵酸楚。奏折上,我才真正的感受到战乱年代给许多地方带来的饥荒和疟疾,感受到那些长年在外守卫边关的将士是何等的英勇、何等的胆魄!最近几年,蕤国忙着对付他的邻国,无暇顾及到离国,但离国的边界经常发生着蕤国兵马的sāo乱,让百姓人心惶惶。

国家大事一接手,这样一来,我练功的时间就大大的减少了,和蝶羽在一起的rì子更是少了许多。每天在一起我都是在批阅奏折,蝶羽毫无怨言,默默无闻为我点灯磨研。有次,我批阅到深夜,见到她趴在案桌上沉沉的睡去。微微清风有点乍寒,我为她披上一件衣裳,抱她起来送她回宫。夜sè蒙蒙,路上点缀着烛光,在晚风下微微摇曳着。怀里的蝶羽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脸上若有若无着淡淡的微笑。可能是梦太美好,她在我怀里转动一下仍是未醒,但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袖,喃喃着说着梦话:“离烟,我不介意你没时间陪着我,我知道你忙,你是为了你的子民......我只想你能亲我一下,就一下也好......”我轻轻地吻在她额头,她似乎在梦里感受到了,像孩子满足似的又沉沉睡去。我抬头望着夜空,不知名的某点星光折shè泪光,我的眼前一阵模糊。

我真的怪自己没有给蝶羽一个幸福的生活,让她每天都那么寂寞的守候。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蝶羽和紫芸姐太像了,永远不让自己所爱的人知道自己有多寂寞、有多期盼。

《第四部分》

初夏,外面的阳光还不算刺眼,折shè出绚丽的弧度泛着莹莹的珍珠sè。

蝶羽让我陪她出宫到外面游玩,我看到她脸上闪过忧虑之sè,也想带她出去散散心。我们同骑着一匹马来到城外。城外一望无际难得一见的绿草盈盈,夏风吹过,绿草轻荡着远去。坐我怀里的蝶羽却满腹心事,低着头无心看着一片清新之景。我正想问蝶羽,她就回头望着我说:“离烟,我们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的在一起了。如果时间能够停止,该有多好啊!”我说:“那我以后就多带你来这儿。”蝶羽悲伤又绝望的闭上眼睛,一滴泪悄然流下。我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悲伤,我想试着去擦拭她的眼泪,但隐隐间我觉得我和她之间突然隔得太多距离。

这时,天际边跑来十数匹黑马,向我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都是一身黑衣装扮,很像当初追杀蝶羽的那些杀手。我心里大惊,对蝶羽说:“竟然是他们!”,蝶羽望着那些人,神sè淡淡地说道:“是啊!他们还是来了。”我心中着急,并没有在意她的心思,扬鞭就要回去。回头看,来处也跑来十数匹马,左右各个方向也来了一群人,看来他们早有计划要将我们团团包围!

就在他们离我们还有半里,对方朝我们放箭,几十支箭破空而来,夹着劲风呼啸而至。我拔剑隔开十几支,余下几支却或深或浅刺进坐骑的身上和地面上。马负疼对空嘶叫不止,不受控制往南方疾奔过去。我右手拉缰,左手紧紧跑住蝶羽,朝迎面几个黑衣人冲去。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依旧放着冷箭,我压低蝶羽的头伏在马上闪来闪去。快到前面黑衣人,我紧抱住蝶羽,脚踏着马背跃然落到一个黑衣人马上,将他踢了出去。对方一轮箭阵再次扑来,将我原来的坐骑shè死,也shè死对面奔来的几个黑衣人。我弯身抄起地面上的羽箭,往离我最近的几个黑衣人扔去,顿时shè倒几个,但自己终还是被几支箭刺穿后背,当时口中一甜,就要吐血。我赶紧驱马直往南边跑去,对方的箭堪堪落到马后几寸。

前面是我和蝶羽初遇时的地方枫树林,我安慰着蝶羽说道:“蝶羽,放心,没事了。”蝶羽颓废地躺在我的怀里,苦笑道:“没事?怎么会没事?我和你都会死在这里,逃不了了。”我看着她苦笑的面孔,觉得好陌生,说道:“为什么?”她哈哈大笑,似狂似癫,说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些人都是我带来的,都是来杀你的!而我,任务完成,我也会被他们杀死......”

我感到一阵眩晕,心口一紧,一口热血哇的吐出。我对天狂笑,说道:“你真是蕤国派来的,你骗的我好惨好惨啊!那我爷爷,我爷爷是不是你杀的?”蝶羽一句话不语,只是眼光涣散,根本对眼前的所有充耳不闻。唰的一声,我拔出七弦剑,枫林间的点点碎光落到剑上,刺眼刺到心里。我把剑硬是塞在她的手里,说道:“你不是要杀我啊,你杀,快杀啊......”我握紧她颤抖的手硬是往我自己心口上刺去,她似乎才有了感觉,拼命想撒脱这把剑。她的泪水决堤般的流下,哭着说:“我不要我不要,求求你......”我不听,我感觉我脑海轰轰作响,我的世界在渐渐地崩塌,我和死没有什么两样。

我用尽全力刺下,然而一瞬之间蝶羽倒转剑把,这一剑直从蝶羽腹部穿身而过,血顿时汨汨流淌,染红了周身一边。低头看去,我握着剑的双手鲜血淋漓。我惊慌地松开手,不知所措。蝶羽跌落下马来,直落在三丈外。我赶紧下马,却因负伤狠狠地从马上摔落。

我踉踉跄跄地跑到蝶羽身边,抱起她,抚摸她的脸,安慰着说道:“你别担心,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不会死的。”蝶羽嘴角已经渗出血来,她摇摇头说道:“不要……我……对不起你。”她擦干我眼角旁的泪水,柔声说道:“我......我真想和你在一起,八岁的时候就想了......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又惊又喜,说道:“咱们回去再说,回去你慢慢地讲给我听,好不好?我求求你。”蝶羽咳出一滩血,语气虚弱地说道:“没用的,我现在就说给你听。离烟,离哥哥......”

离哥哥,这么熟悉的声音,我的记忆仿佛回到了我十岁那年,那年大哥和紫芸姐刚刚举行婚礼。宫里上下到处是人来人往的侍从在张挂喜庆装饰和准备喜宴。我在百忙的人群里自顾地穿梭嬉戏,全然不管母后的规劝。由于跑得急,我一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女孩。我看到有新伙伴,着实高兴,就问她是谁,她说她叫紫蝶,我就告诉她我叫离烟。我把手里的红灯笼送给她,她很是高兴,唤我作离哥哥,就跑开消失在红海中。这世界上,只有这三个字让我记忆犹新。

我实在想不到那个小女孩会是蝶羽。蝶羽继续说道:“我就是紫蝶,是紫芸姐的堂妹......我们俩的相遇、爷爷的死、现在......都是紫芸姐让我去......去做的。她的目的是想让她的儿子离少登上......离国的王位,实现大哥生前的愿望。但......但我求你,求你不要怪她,她是太爱大哥了,,,,,,”

我的心好像浸在无边无际的冰窖之中,冰冷的让我无法思考和表达。我想不到杀我的人会是我最信任的紫芸姐,我更想不到,一向知书达礼的紫芸姐是这般能狠下心肠,弃我们于不顾。我深深感觉这些年,我活在一个谎言编制的世界里,紫芸姐骗了我,蝶羽也骗我,就是为了一个王位,骗了我这么多年。但我似乎一点都不恨紫芸姐,大哥在她的脑海里种下了不可磨灭的梦魇,我们也对不起紫芸姐。

我心灰意冷,抱起蝶羽冰冷刺骨的身体,往枫树林外走去。初夏似纱般的柔光穿过层层树叶点落下来,斑斑印在地面上的一点点血迹。接近林边,我气力不足,眼前越来越模糊,只隐隐约约看到枫林外有一群黑衣人早已列成一排守候这儿。这时,黑衣人闪出一条空隙,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金簪撞碎声隐隐传来。我虽然看不清楚,但也猜出是谁。那人说道:“离烟,你不要怪姐姐这么做。当初爷爷立你为王,我本和爷爷商量再三,爷爷就是不听,非认为你离烟能拯救离国,可是有朝一rì少儿也一样能啊!”我眼前早已一片黑暗,只能听到那儿时陪伴我身边的声音传到耳边,我已经听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我只是喊声:“紫芸姐,我不怪你。只求你把蝶羽和我一起葬在爷爷坟前。”

我再也听不到什么,看不到什么,无尽的黑暗向我一重重地压来......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尾声》

离烟遭蕤国兵团行刺,于当晚驾崩,离烟皇侄离少登基,改离国为阜国。离少在位十年间,紫芸太后垂帘听政,协助年幼的离少处理国家大事,国内百姓生活蒸蒸rì上。阜国十年,紫芸太后自缢于宫中。离少遵母后的遗嘱将母后葬在樱花林中,然不留任何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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