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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两个男人对峙,兼为一个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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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这边,关略几口便把那根烟抽完了,苏诀的电话更是让他心烦意燥,伸手再到桌上去捞烟盒,却发现盒子里已经空了,里面一根也没剩下。
雅岜临近傍晚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关宅。

关略已经下楼了。披了件外套坐在院子里,头顶是葱郁的树冠,他就坐在树荫之下,夕阳余晖星星点点地照在他肃冷的侧脸上。

他全然没发现雅岜进了院子,双腿懒散地曲着,闷头手里好像正在撕着什么东西。

而宁伯就站在他旁边,手里端着厨房那边刚送过来的粥和点心。

“九少爷,您好歹吃一点吧。”

“不用了,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中午也没见您吃什么东西,光抽烟又不顶饱,还是吃一点吧。”宁伯将热腾腾的粥放到桌子上。

关略却看都没看一眼,手里撕东西的动作没停。

宁伯也清楚他的脾气,摇头叹了一声,回身却刚好看到雅岜站在院门口。

“劝劝你九哥。好歹让他吃点东西垫饥。”宁伯错身而过时在雅岜耳边嘀咕了一声,雅岜应着点头走过去。

院子里的人身影潇寒,侧脸可见眼窝陷下去,从沈春光“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依旧查无音讯,这个男人也几乎一直没阖过眼,她在某个地方受煎熬,他也在这里陪她一起熬。

“九哥…”

关略似乎轻轻应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下文了。

雅岜这才看清他手里在撕的东西。一个捏扁的旧烟盒,外皮塑料膜已经被他撕干净了,他将里面的银色锡纸抽出来,一点点折成细细的长条。这些动作在雅岜眼里便是无趣之时随手玩弄的小把戏,可关略此时却折得异常认真,脸上表情全无,满眼都是沉默和静穆。

这也是雅岜最服关略的一点,即外面就算天塌地陷,也很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慌乱之情。

道上人都说关九那颗心被他藏在十八层地狱里,藏得太深,一般道行的人根本看不清。

雅岜也深有体会,毕竟在他身边跟了这么多年。

树荫之下的男人一直没说话,手里折叠的动作连贯。

雅岜也看不出他在折什么,只是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动静,他才缓步靠近,又看了眼旁边桌上的粥,还在腾腾往上熏着热气。土余纵血。

“九哥。”雅岜轻喊一声。“您叫我傍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关略手里折叠的动作似乎顿了顿,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继续下去,嘴里却淡淡言:“发帖子下去,晚上八点,将军府议事。”

雅岜直接愣在那里。

每年九戎台年尾年中两次聚宴,各地主事会齐集云凌,但突然集中议事的先例却很少,实在是因为九戎台表面祥和,内里却明争暗斗得厉害,各地主事都有自己的小势力和小算盘,暗涌之流频发,加之九戎台支系庞大,一次聚会浩浩荡荡数十桌人,加上各地主事带来的亲信手下。数百辆车几乎能把将军府周围的路都堵死,所以如此“排场”太大,每次都弄得上头“相关部门”草木皆兵,因此这样的聚会能免则免。

可现在关略却突然要召集议事。

雅岜喘口气,有些为难:“九哥,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这会儿都已经快五点了,云凌本地的人还好,外地的恐怕怎么赶都赶不回来了吧。”

关略依旧低头在折着手里的锡纸,半饷,听到他凉凉的声音:“外地的就不必了,云凌本地的就已经足够。”

雅岜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反驳,领了命准备出去,却又听到关略将他叫住。

“等等!”

“九哥您还有事?”

“给麦博明打个电话,就说我有事要找他…”

雅岜又是一个激灵,但想想也没敢作声,领命出去。

雅岜走后院子里只剩下关略一个人,夕阳已经往西边斜去,金色的光线回笼,树冠之下一片阴影。

他就坐在那片阴影里,手里的东西已经叠好,银色的锡纸被折成一枚小巧的星星,他将星星放入掌中,偶有夕阳余晖撒在上面,竟也泛出一丝冷冶的光泽。

……

老麦接到雅岜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菜场挑猪骨,叶覃这几日食欲都不大好,家里请的烧饭阿姨实在也做不出对她胃口的东西,好不容易她中午给老麦打电话说想吃他煲的莲藕猪骨汤,这不老麦一从诊所出来就驱车往超市赶。

可超市的猪骨大多不新鲜,老麦逛了一圈也没挑到满意的,只能再赶去附近的菜场。

那会儿也就晚上五点左右吧,菜场正是热闹的时候。

老麦穿着大衣挤在一群家庭主妇中间,在肉摊和蔬菜摊子前面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挑到两根满意的猪骨,他手指在上面捏了捏,肉质很好,半精不肥,正要问摊主价钱,雅岜的电话就在那时候打了进来。

“喂,麦哥,现在有时间吗?九哥想见你一面。”

老麦的手指一时就僵在了那根猪骨上。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笑了笑:“现在吗?可我还在菜场,能否晚一点?我一会儿自己给他打过去。”

雅岜却说:“不行,九哥说好六点的,好像有事找你。”

对面肉摊老板已经开始叫嚷:“喂这位先生你还买不买啊,不买别用手捏,我还得做生意呢!”

老麦一听立即将手收了回来,又拣了两根猪骨装进袋子,笑容淡然:“买,给我称一下,多少钱?”

这边雅岜听出老麦似乎在买东西,于是等了一会儿,等到他将钱付了才问:“麦哥,你怎么说?”

老麦却将猪骨拎在手里,又看了眼周遭的人群,这是附近拆迁安置小区的一个综合性菜场,自然比不得超市的环境来得干净,地上都是泥泞的脏水,各色肉摊鱼摊和蔬菜摊摆得到处都是,叫卖声混着大妈大婶讨价还价的声音……

老麦不禁狠狠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都是生肉和鱼腥气,可他竟然觉得神清气爽,这个充满世井凡俗的地方。

“麦哥?”雅岜的声音有些急,又催了一句。

老麦笑了笑:“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过去。”

“那我把地点告诉你!”

“好!”

……

关略约的地方是九戎台下面的一个射击场。

那地方也不大好找,在一栋老旧的四层写字楼里,一楼二楼本要租出去,但碍于地段不好,所以一直没人要,已经空了好多年,三楼四楼便另辟出来作射击场。

三楼有好几个房间,每个房间是独立的,对外营业,会员制,有专业的教练陪练,有客人要过来玩枪便能提前预约订房间,而四楼整层被打通,大概有四百多平米,五条射击枪道,却只对关略一人开放。

老麦以前倒是进去过一次,因为地点特殊,所以每个进射击场的人都需要经过身份识别系统,特别是去四楼,楼梯口就已经装了视频监控和指纹扫描,但这次却不一样。

四楼楼梯口到射击场的大门全部敞开,老麦几乎通行无阻。

他缓着步子进入,空阔的射击场,几十盏顶灯全部打开,照得地坪蹭蹭发亮,而关略就站在射道前面,外套脱了,上身只剩一件黑色背心。

手里握着枪,肩肌收紧……

“嘭—嘭—嘭——”连续三声,每一枪都不偏不移全部射入靶心。

老麦站他身后不禁一个激灵,关略却已经收了枪回头,浅淡一笑,扫了眼他手里拎的袋子。

“你就这么来了?”

老麦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讪讪地拎了拎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两根猪骨和一小把葱,大半截莲藕露在外面白白胖胖。

你能想象那样的场景么?

满是硝烟味的射击场,灯火通明,老麦却拎着猪骨和葱站在关略面前,关略哼着笑了一声:“你从菜场过来?”

“嗯。”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做这些事?”

“那以前我也不知道你会做这些事。”

两人的对话听着有些无趣,像是在打哑谜,可彼此之间却又似乎心知肚明。

“叫我来有什么事?”老麦直接问。

关略却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枪放到一旁,又捞了另外一把在手里:“叫你来试枪。”

老麦笑:“来新货了?”

“上周刚到一批。”

这很正常,射击场是经过公安厅审批的,定期会有新枪到。

老麦却笑着推辞:“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知道啊,但凡事总有第一次。”关略拿着手里一把枪走到老麦面前,直接塞到老麦手里。

老麦那只手瞬时就往下沉。

这是真枪,枪身崭新,油光噌亮,老麦一时觉得心口开始发紧。

关略却面色平淡:“俄罗斯制贝加尔mp-161k型,5.6mm口径,步枪,配装国产运动型实心铅制子弹。”

他很专业地介绍,完了又补充一句:“你自己掂量掂量,沉不沉?”

说这话时关略面容依旧平顺,只是眼梢微微拢起,显得眼底那点戾色更为清明。

老麦手心开始冒汗,一手拎着猪骨和葱,另一手无力地拎着那杆手枪,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他从菜场直接赶来射击场,一手拿菜一手拿枪。

“怎么?说话啊!”关略又逼了一句,眼底的戾色更明。

老麦不禁抖了抖唇:“沉!”

“知道沉就好,这是真枪,里面装了子弹,你试试!”

“不用了,让我拿书看病都行,就这玩意儿我玩不起。”老麦说的也是实话,他虽一直跟着关略,早些年替楼轻潇看病,也会处理帮内事物,百里香和另外几个场子也归他管,但他在九戎台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份位,不是因为关略不给,而是因为他不想要。

为什么不想要?

“你玩不起?”关略冷涩地笑了笑,“老麦,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

那时候老爷子还在位,阿喜也刚出生没多久,可他身体情况已经不大好,底下各路主事开始蠢蠢欲动,都想争主位那把椅子,可老爷子迟迟不表意,反倒把关略拉了起来。

那会儿关略连个主事都不算,充其量只能算关钊荣身边一个替他办事跑腿的小头目,可某天老爷子突然兴师动众,在将军府摆了十几桌宴席,当着整个九戎台的面收了关略当义子。

义子啊,听着不算什么,又没血缘关系,今儿认一个明儿也能认第二个,况且老爷子以前在兴头上也说过好多次,说阿九讨他喜欢,要认他当干儿子,但也只是嘴上说说,没料他竟有天会这般认真起来。

大宴宾客,关略给他敬茶,他让关略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了他一声“父亲”,这意思还不明白?

更何况那时候阿喜刚出生,被医生诊断出患有先天性脑瘫。

老爷子盼了这么多年也就盼了这么一个亲儿子,临到头却是个傻子,节骨眼上他收了关略当义子,传位之意已经很明显。

一夜之间关略就成了众矢之的。

各路人恍过神来之后便开始暗地里对付他,而老爷子又在那会儿突然提出要“金盆洗手”,有些不干净的业务九戎台不准备再干了,偏偏他又把这事扔到了关略头上。

当时对于关略而言是怎样一种局面呢?

原本那些老主事就因为“传位”之事对关略诸多不服气,现在关略又要收掉他们手里不干净的业务,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啊,就像在老虎头上拔毛,老虎自然是要怒的,更何况当时还不止一只老虎。

老虎们就开始群聚起来给关略使绊子,甚至有人暗地里找了人要动他,关略那时候就是腹背受敌,可关钊荣不管这些。

他只跟关略说了一句话:“阿九,成与不成,就看你怎么从这困境里冲出去!”

关略也知道自己前路险阻,后路封死。

关钊荣虽认了他当义子,但绝对不会维护他,甚至恰恰相反,他把关略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可以说当时对于关略来说既是机会也是生死关口。

往后退,那些他得罪过的人不会放过他,往前去,那些他要得罪的人更要取他性命,所以前后都是死路,他只能咬牙冲出去。

可那时候他羽翼未丰,周围除了叶覃也没几个能够轻信之人,于是他想拉老麦进来,一开始老麦不肯,可经不住关略几次坦诚相求,加上那时候关略的处境确实艰难,所以老麦才点了头,但他点头之时也有条件。

如今这么多年了,关略突然提起当年之事,老麦悠悠笑了声:“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说要我进九戎台可以,但别给我位份,也别让我干任何沾血的事。”

关略当时答应了,也信守承诺,这么多年老麦还是开着他那间小诊所,帮关略处理一些场子里的事,九戎台底下那些人见到他也要毕恭毕敬地称一声“麦哥”,可天地良心,关略真的从未让他干过任何一件沾血的事,所以他自然也没拿过枪。

可如今关略硬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枪。

“好,既然你还记得自己当年说过的话,那现在就把枪拿好了,举起来,对着任何你想射的地方打出去!”关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冷冽,目光中的戾气让老麦不寒而栗。

他一时手抖竟然握不住手里的枪杆,关略却握住他的手将枪杆抬起来顶到自己额心。

“里面有一发子弹!我们这么多年兄弟,当年我答应你的事没有食言,可你呢?你说你这双手绝对不沾血,

现在为什么又要自己废了规矩?”

老麦被关略吼得都有些晃神,眼前这个男人啊,一身贴紧的黑色背心,面容冷寒,眼底是这么多天熬出来的黑眼圈,眸子里却是越来越浓郁的戾气。

两人就这么对视几秒时间,头顶白烈的灯光像流水一样倾泻下来,各自都把对方的面目看得清清楚楚。

气息在这几秒内起伏,急缓,最后一点点平定。

许久之后还是老麦先开口,带着一点笑,那双不大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下面竟也能聚拢光束。

他说:“老九,罢了,弄到最后我们还是要为女人翻脸,不过你先冷静点,把枪收起来。”

关略没动,那杆枪已经顶在自己额心。

“我没想跟你翻脸,如果我想跟你翻脸今天就不会叫你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冲我开一枪,要么你把人交出来!”

老麦听完脚底不觉一软。

他之前其实已经料到关略迟早会察觉到一些什么,毕竟整件事做得并不严密,只是他没料到关略会选这么一个场合把事情挑明。

而此时自己手里的枪正顶在这男人的额头上!

要么你冲我开一枪,要么你把人交出来!

关略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老麦突然颓然一笑:“要是我说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呢?”

“不会,你不是这么糊涂的人!”

“可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我会,你也会!”老麦顿了顿,又说,“当年你为了唐惊程让楼轻潇含恨而死,现在你又为了沈春光把枪逼在自己头上,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竟然比不过一个女人?你敢说你不糊涂?”

关略却笑,笑容扯得很大,眼里都是淡漠的清寒。

“不糊涂,现在反而是我最清醒的时候。有些事情我不想解释,但是趁着你手上的血还能洗干净,把人交出来。”

老麦见关略主意已决,干脆直接推辞:“我真不知道,沈春光不是我叫人掳走的,你说我掳她有什么用?”

对,这也是关略想不通的地方,他不知道为何老麦要参与其中,难道仅仅是为了替叶覃掩饰?

可叶覃需要掩饰什么?

关略手里目前所查到的证据只能证明叶覃肯定和范庆岩那伙人有勾结,但他想不出叶覃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也是受利益驱使?

不,按照关略对叶覃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对金钱利益有如此**之人,更不会为了利益而背叛自己。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还要用沈春光来当棋子?

可当务之急对方的目的不重要,关略只想先把人找到。

“昨晚那件黄色外套你也看到了,那是沈春光的衣服,既然你有胆把它找出来故意让我看到,就说明你们有赢我的把握,好,那我今天就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停手,要么就直接对着我开枪!”

关略将老麦的手腕箍得更紧,枪口被他顶着往自己额头肉里戳,那双刀刃一样的眼睛已经开锋了。

他坚决要把自己的生死和那女人绑在一起,如此执着,竟让老麦觉得不可思议。

“你这又何苦?女人有的是!”

“那你又何必?叶覃她就值得你为她这样?”

两个男人举着枪对峙,临到头也只是为了一个“情”字。

老麦闭了闭眼睛,深呼吸。

“老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根本不知道沈春光在哪里,不过就冲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我弄到动枪的地步,说实话我也很心寒,不过无所谓,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你无非是怀疑我和叶覃串通一起背叛你,但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们没有,从头到尾叶子没有参与过这件事!”

老麦说一半又停下来顿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叶子这阵子身体一直不大好,在缅甸的时候她把肠胃折腾坏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吃中药调理,不过似乎疗效不好,还是经常觉得胃里泛酸,吃东西老吐,这不中午她打电话给我说想吃猪骨汤,我还得赶回去给她炖呢!”

老麦说着说着竟然笑起来,面容祥和安宁,好像就是在聊家常的样子,完了还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他买回去炖猪骨汤的食材。

“把枪收起来吧,我不喜欢碰这些东西,而且我知道你这是在唬我呢,里面应该也没子弹。”老麦轻松说完,将手里的枪往旁边偏了偏,试图想要放下。

岂料腕上的力度一紧,枪身被关略捏住往旁边移……

“嘭”一声。

对面靶心被射穿,枪口一股白烟冒出来,?息里全是烧烫的硝火味。

枪还被老麦拿在手里,他手抖得厉害,没有料到里面真有子弹。

“老九,你疯了?”

“滚!”

“你……”

“滚啊!”

关略转身面向射道,留给老麦一个绝冽的背影。

老麦手里握着空掉的枪又呆站了几秒,最后还是把枪放下,只捏紧手里那个袋子,袋子里是要回去炖的猪骨和莲藕。

这便是各自的立场。

一个举枪,一个逛菜场。

他要守着叶覃,用精心熬出的汤水来焐热她的心。

他要守住整个九戎台,还要保住自己女人的命。

谁比较难一些?

“老九,你自己保重。”老麦拎着袋子转身离开,四百平米的射击场留下他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关略等到身后的人离去,场子里空得令人心寒。

他转身看了一眼,灯光刺眼,他将从裤袋里掏出来,拨了个号码:“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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