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哭了多久，乔斯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缓缓抬起脸，对上了欧墨那双焦急的眸子。他找她找了很久，气喘吁吁。眼中的担忧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有所缓和，像是心归位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乔斯抽泣了几声，眼泪流干了。

“我想找个人还不容易吗？”欧墨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目光怜惜。“为什么哭？”

“没什么……”

“有必要忍着吗？说出来会舒服很多。”

在他关切的目光中，乔斯不自觉开口，一五一十道来。

欧墨的脸色越来越冷，一把拖起她，气势汹汹。“走——”

“去哪？”

“当然去替你讨回公道了。那个女人，敢对你耍心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我不想去……是我自己太容易相信人，不关她的事。”

“什么叫不关她的事！难道你甘心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受冤？你想让周围的人瞧不起你？”

“我、我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是吗？那就抬起头来对我说这句话！”欧墨逼视她，“我知道你很善良，但善良过头叫软弱。如果你不给她个下马威，她下次不止害你停职这么简单！”

“你不是很热爱设计吗？你甘心因为她失去这份工作，放弃自己的梦想？”

“我……”

“他男朋友丢掉工作，不是你害的，而是凌的决定。你不需要对她愧疚，反而更要向她，向所有人证明。你乔斯，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看着我的眼睛，为自己的梦想而勇敢，好不好？”

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乔斯开始打退堂鼓，一直往后缩。“还是不要了吧，我……”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欧墨拉进了办公室，他单刀直入。“她是被冤枉的，我要你还她一个清白。”

莫少凌的目光落在乔斯身上，她忙低下头。

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刺痛了莫少凌的眼球。他不明显地皱眉，语气沉了沉。“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你无权干涉。”

“斯斯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是她的事，我就会管到底。”

他对她的在乎令莫少凌更加不爽，怒焰在胸膛里燃烧起来。他们两个手牵着手站在一起，仿佛是一体的，而他被隔离在外，他讨厌这种感觉，想将她夺回自己身边。

“你想怎么管？”

“我要你向全公司的人还她清白。”

“如果我不呢？”莫少凌的态度比他更加强硬，毫不掩饰冷冽的神色。“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我！”

两个男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半分。一个俊美却隐藏着危险，一个冷冽如冰，骨子里同样傲慢不屈。空气里弥漫开硝烟味。

乔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欧墨不是来替她讨回公道的吗？怎么好像和总裁杠上了？看他们的脸色，好像要打起来。

她忙拉拉欧墨的手，低声说：“我们走吧！”

“在没替你讨回公道前，我不会走！”欧墨几步上前，毫不畏惧地与莫少凌对视。

“昨晚她凌晨三点还起来赶那份文件，足以见她对工作的态度。是那个叫何玥的趁她打印时换了她的资料，并偷走她的原稿。你要追究，应该找她！”

后面的解释，莫少凌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凌晨三点还和欧墨在一起这个事实上。

一个女人三更半夜在花花公子家，能做什么？上床吗？还是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难道他们的恋情是真的？那她为什么没有拒绝他的吻？手段高明到想一脚踏两船吗？她以为可以将他戏耍于鼓掌间？

莫少凌一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就充满嫉妒的怒火，冰冷的眼眸深深地将乔斯锁入眼底，理智正一点点被怒气取代。

但他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既然选择了欧墨这座大靠山，他也没必要再对她不忍心。

他强压下怒火，目光重新被冰封。“是吗？你有证据吗？”

“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我已经说过，你无权干涉公司内部的事。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请自行离开。”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莫少凌低头继续工作，冷漠的态度刺痛了乔斯的心。

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她也没关系，可是他的不信任，却令她心痛，好像被打入了地狱。她最在乎的人不相信她，向公司证明她的清白已经没有意义了。

“抱歉总裁，打扰了！”在眼泪流出来之前，乔斯跑了出去。

“斯斯……该死！你一定要这样吗？”欧墨愤怒地握紧拳头。他知道他不近人情又固执，但斯斯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一直尽心尽力为他做事，他却毫不留情面。他的心，是冷的吗？

莫少凌表面上毫不在乎，心却像被扎了一下，闷闷地疼。他烦躁地挥开文件，一拳砸在桌子上。

……

欧墨将乔斯载到一个小区，上了四楼，敲响了第一间房门。

“我们来这做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欧墨眯眼，逼出一股冷郁的气息。

当何玥打开门，乔斯怔了片刻。她慌张地想要关上，但欧墨先一步拦住。用力一推，她踉跄着退了好几步。“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去向莫少凌说明一切！”

“我……我不去……”何玥忍着惊恐，身子却颤抖得厉害。她原以为欧墨只是和乔斯玩玩，毕竟她相貌太普通了。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亲自找上门。

“你知道后果吗？”欧墨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深眸透出的冷意，寒彻人心。

“我敢做，就不会怕。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

“我不动女人，但你男朋友就说不准了。听说他刚在法国找到工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太可惜了……”

“你……”何玥惨白了脸，眼泛泪光，原本坚定的语气软了下来。“事情是我做的，你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他！”

见欧墨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何玥绝望地点点头。“好，我会向总裁坦白一切，你满意了吧？”她声嘶力竭地朝乔斯喊。“你们给我出去——出去——”

她冲上去推她，却听见乔斯淡淡的声音。“不用了！你说得对，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我要为自己的单纯付出代价。”

“你在说什么？”欧墨拧紧眉头，她疯了吗？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确实比不上你男朋友，没资格代替他，明天我就向总裁请辞。你可以继续留在Antia，好好工作！”乔斯走到门口，稍稍停步，苦笑。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成为好朋友，一辈子的那种……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无论你相信与否，我曾很珍惜我们的友谊。是你让我明白现实的残酷，但我还是宁愿相信人是善良的，以后也坚信这一点。”

她离开后，何玥痛哭出声。

过往的点滴浮现心头，让她愧疚。她真心待她，她却从一开始就想着怎么陷害她，真的是她错了吗？

乔斯一夜无眠，为她和何玥的友谊哀悼，也为莫少凌心痛。或许她离开才是最好的，留在他身边，只会让她陷入更深的深渊，也会给他和采薇带来困扰，她不想成为他们间的第三者。

也许离开久了，就能渐渐忘了他吧？

……希望如此。

乔斯一大早就递了辞呈，她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后，等待莫少凌的回应。

十五分钟过去，他才让ric取走文件。扫了眼辞职信，漠然道：“我不会收。”

“……”

“你的工作能力，我很满意。”

“可是，昨天……”

“昨天何玥找过我，向我坦白了一切，然后她辞职了。”

“……”乔斯呆住，怎么会这样？

“破格调任你，我确实有私心，但并非专断。我之所以辞退Jackson，是因为办公室恋情在Antia是明文禁止的，他必须走人。所以这一点，你不需要感到愧疚。”

“那件事，我早就知道是何玥做的。”

乔斯愕然抬头，震惊地望着他。

“我让你停职停薪，是为了让你吸取教训。并且在这件事上，你比何玥更大责任。既然知道是机密资料，就不该假手于人。更何况是因为你和她的私人纠纷，才导致昨天的闹剧。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次发生。你先出去工作！”

“可是……”乔斯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我辞职，不只是因为那件事。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我不适合这个职位。”

“原因。”“……”

“你是否适合这个职位，我有判断能力，我不希望你掺入私人感情。”

乔斯苦笑着摇头。并非每个人都是莫少凌，能时刻做到公私分明，保持绝对清醒的头脑。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无法和自己的上司接吻后还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潭，急着想要脱身，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你想要放弃的时候，想想当初为什么来到这里。如果你脆弱不堪一击，根本不配说设计是你的梦想。我认识的乔斯，绝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你先出去吧，考虑清楚再答复我。”

乔斯失神地走出办公室，在自己的位子上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