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峰将事实重复了一遍，他说得很缓慢，细细观察杨暮雪面部的微表情。
杨暮雪渐渐垂下眼帘，一颗晶莹如珍珠般的眼泪滑落脸颊。

陈明峰却在想：美人垂泪说的就是此刻这份场景吧！

因为杨暮雪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格外令人心疼，如果换成别的女人，那一定是鬼哭狼嚎来张显她们内心的悲伤。

杨暮雪低低的声音传入陈明峰耳朵里：“我可以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陈明峰有些动容，本来他叫杨暮雪来警局是接受审讯，看看她是不是有作案动机，如今尸体还在尸检中，杨暮雪算是嫌疑人，是不可以去看死者的。

只是杨暮雪的悲伤那么真切，眼泪不会作假，陈明峰甚至有些期待，杨暮雪看到死者后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陈明峰点点头道：“可以，等法医尸检后我会安排，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最后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杨暮雪沉思片刻道：“今天下午我们还见过面。”杨暮雪将今天冷铭轩组织去公园写景说了一遍。

陈明峰抽了抽嘴角，这个笔录之前就录过，不过之前询问的是冷铭轩突然晕倒的问题，这次的重点是林筱。

陈明峰问：“被害人……就是林筱与冷铭轩是情侣关系？”

杨暮雪摇摇头：“林筱很喜欢他，她们似乎在交往。”

陈明峰又问：“后来你在凉亭避雨的时候，就只看到冷铭轩一个人过来？”

杨暮雪很肯定的点点头，“对，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林筱。”

陈明峰点点头，又问：“从警察局出去后，你有没有跟林筱联系？”

杨暮雪摇头，“出警察局之后我就去吃饭了。”

陈明峰：“有证人吗？和谁？”

杨暮雪显得有些纠结，还是很老实的回答：“冷铭轩，我跟他一起去吃饭的。”

陈明峰点点头，“之后你跟他一直在一起？”

杨暮雪点头，“冷铭轩没有动机杀害林筱，他不是凶手，我可以为他作证。”

陈明峰的双眸一暗，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看向杨暮雪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

陈明峰怪异的眼神看得杨暮雪浑身发毛，杨暮雪只好解释道：“我跟冷铭轩是普通朋友。”他们之间的确很纯洁的关系。

陈明峰对杨暮雪的隐私并不感兴趣的样子，收好笔录，这是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林筱的死亡方式跟古街七号店铺的悬案如出一辙，死者浑身的血液被抽干，如一具干尸。

从瞳孔的收缩状态推断出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八点，只是这段时间杨暮雪和冷铭轩两个一直在一起，并且能相互作证，等冷铭轩过来笔录一致的话，就可以排除两人到嫌疑。

沉默了一会，陈明峰问：“暮雪，你对凶手有什么看法。”

杨暮雪摇摇头，她似乎有段记忆空白了，有些想不起来，心里隐隐感觉跟林筱的死，七号店铺的花季少女悬案有关联。

杨暮雪：“明峰，我记得你之前就在调查七号店铺的悬案，是不是跟林筱的死法是一样的，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陈明峰点点头，这也不算是他透露案情，那几起悬案也闹得古街人心惶惶，只是杨暮雪入住后却一直没事，这也是他很困惑的地方，凶手为什么选择放过杨暮雪？

杨暮雪的脑海闪过一丝零星片段，似乎自己处在一个黑暗的密闭空间里，身上的血也在一点点的流逝……

陈明峰见杨暮雪晃神，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杨暮雪看向陈明峰，轻声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陈明峰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我不相信世上有鬼，不过是人心里有鬼罢了！”

杨暮雪垂眸，果然，他是不会相信的。

陈明峰站起身道：“走吧，解剖室因该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取见她最后一面。”

从审讯室到解剖室要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夜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哒哒的在走廊里回响。

杨暮雪只觉心闷闷的难受，总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陈明峰侧头看着这样的杨暮雪，心也感觉一丝沉重，似要打破寂静般，他开口问：“你跟林筱的感情似乎很好？”

杨暮雪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传来，“或许是因为她如阳光般的热情是我所向往的，我很喜欢她，从不曾感受有个朋友会这般的温暖，你知道的，我向来独来独往，不是因为我清高，是因为……向我告白的异性总会发生不好的意外，接着就再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杨暮雪在窗口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的那轮月亮继续说道：“她是第一个守在病床前照顾我的人，如亲人般温暖，让我觉得原来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担心着我，记得那时我说过，下次她生病，换我照顾她……可是……这样的机会，上天并不愿意给我……”说到最后变成呜咽的哭声。

陈明峰看着杨暮雪不断耸动的肩膀，心也隐隐难过，她一直都是缺爱的孤单体，别人对她一点的好，都会记在心里。

陈明峰问：“暮雪，你的男朋友花绍华……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爱情？”

杨暮雪含泪的双眸看向陈明峰，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她与花绍华之间其实只是普通朋友，若不是慕迟影附身在他身上，也不会造成今天这般的误会。

这个问题解释不了，因为陈明峰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不会相信慕迟影的存在。

杨暮雪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陈明峰看着杨暮雪的背影，似乎知道她的回答。

陈明峰：暮雪那么善良，自然见不得身边有个男人对她百般的好，也就被他给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解剖室到了，陈明峰敲了敲门，门从里面缓缓被打开，露出一张戴着口罩，双眸犀利的女人，看到是陈明峰带人过来，女法医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俏丽的容颜。

杨暮雪瞬间呆住，一直以为法医这种职业，心里承受能力极其强大，干这一行的一定都是年纪过四十有经验到男法医。而眼前这位，就颠覆了她所有对法医的认知。

“你好，我是法医冉云，请问你是死者的家属？”说话声音清亮，言简意赅。

杨暮雪摇摇头道：“她是我的朋友，就想来看她最后一眼。”

冉云点点头，将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缓缓掀开，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死人脸，尸体脸部已经出现尸斑，看得有些渗人。

杨暮雪捂嘴，不过两分钟她已转身离开解剖室，陈明峰紧随其后追了出来，怕杨暮雪情绪太过激动做出什么事情来，他抓住杨暮雪的胳膊道：“暮雪……”

杨暮雪停住脚步，抽出被陈明峰抓着的胳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我很好，谢谢你！”

杨暮雪继续朝门口走去，找不到安慰的话语，陈明峰就像条尾巴跟在她身后。

终于走出警察局大门，杨暮雪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心口还是闷闷的难过，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去见慕迟影，告诉他，她的难过和悲伤。

看到慕迟影抱着杀人变态鬼离开，她的心也七上八下的，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还好不好？

陈明峰在杨暮雪身后道：“暮雪，七号店铺被警察院封起来了，那是第一案发现场，所以要保留绝对的证据现场。”

杨暮雪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回哪里去了。”

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在杨暮雪面前停了下来，车窗被摇了下来，后驾驶坐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色T恤到男子，一双蓝色的眼眸在路灯下如宝石般闪耀。

陈明峰的心咯噔一跳，隐隐到熟悉浮上心头，他确定见过这个男人。

男人对着杨暮雪招招手，“暮雪！”

杨暮雪在看到那双蓝色眼眸的主人后彻底松了口气，太好了，慕迟影没事。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又是借用谁的身体来接她回家？

杨暮雪也没纠结太久，转头多陈明峰挥挥手，转身上了出租车，车门一关上，慕迟影就让司机快开车。

杨暮雪抓住慕迟影的手，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片刻后问：“影子，你没事吧！”

慕迟影抽了抽嘴角，这称呼他有些不适应，不过寓意很好，影子，影子，如影随形。

慕迟影摇摇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来得及的话，你还可以见她最后一面。”

杨暮雪：她？！慕迟影说的是谁？！

杨暮雪转头看向前方，车子越开越偏僻，前面一片黑洞洞的这时有无数长着红色眼睛的动静一直盯着他们的计程车，有几只直接飞过来趴在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上，张口嗷叫了几声。

杨暮雪只觉后被发凉，握着慕迟影的手也沁出一层冷汗，慕迟影坚定的回握住她道，“暮雪别怕，这是去往轮回之路，附近有这些怪物一点都不奇怪。”

“对！”出租车司机也缓缓转过头来，只是一瞬，杨暮雪啊的尖叫一声，三魂七魄似乎全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