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依旧低垂着头颅，白发在他的眼前，在夜风中晃来晃去，他伸出早已恢复原样的右手，很是随意地向后一甩。
“啊——不——”“啪——”

赵仁义的身体在边城的隔空摄物控制下，从数百米的高空直接抛飞到边城的后面很远处，落在阴翳的黑暗中，清晰地传来一声肉体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的声音。

“还有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个不停的人了么？”边城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个冰冷且诡异的弧度，血红色的眼睛终于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一刻，所有的弟子，都被边城的心狠手辣惊呆了。也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

“很好，我很满意。”边城面色回归默然，伸手扯过脸色惨白的吴青纯，伸出手来重重地拍了拍吴青纯的脸，发出几道清脆的响声，“现在……你想起来了吧？”

“十年前，你都做了什么事情？”边城问道。

看着一脸平静，却宛如地狱修罗般的边城，吴青纯的口舌就像打了结一样，牙齿不断抖动着，发出一连串咯咯咯咯的响。

“说！”边城的声音陡然转厉，有力的手掌猛然掐住了吴青纯的脖子，一把给他举到了半空中。

吴青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像是一只小鸡一样在空中不断扑腾着，却丝毫没有作用，感受着越来越困难的呼吸，在吴青纯的裆下，竟然有淡黄色的液体不断地流下，滴落在地上……

所有南天剑宗的弟子在这一刻，都感到无比耻辱——他们的宗主，他们眼中那威严无比，不可一世的宗主，竟然在这个白发男人的手中被吓尿了。

“十年前……昆仑、东紫、雷霄、五毒四个……四个宗门突然派弟子袭击了白府，等我们南天剑宗闻讯赶到的时候，白府已经没有活人了。后楚皇室听说此事，特别震惊，我们南天剑宗虽然气愤……可是，可是单凭我们一宗之力，只能自保……”吴青纯也顾不得颜面了，断断续续地说道。

听了这话，边城的嘴角微微抽动，手上加大了力气，冷笑道：“吴青纯，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我在仙界闯入碧落山命运之轮，已然看到了当年的景况，你们南天剑宗参与到那件事的人最多！”

“咳……咳咳。”吴青纯的脸涨得紫红，心中冰凉。他原以为凭借当初对后楚皇室的那番说辞，就能蒙混过关，却没想到边城竟然已经看到了当初的情景。

“我再问你，我两位兄弟迟觉、玄石和我夫人白瑾身上的灵宝和饰物都到哪里去了？说！”边城手一撒，任凭吴青纯落在自己的那滩尿液上，冷喝道。

“咳咳，我要是说了的话，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吴青纯心怀希望地问道。

“你觉得……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吗？”边城俯下身来，轻轻地拍了拍吴青纯发青的脸，“快说，说得慢了，我立刻杀了你。”

吴青纯面如土色，沉声道：“玄冥盾和彩云绫落到了东紫阁掌门紫虚手里，暴雪梨花枪在雷霄宗宗主沈南流的手里，那件防御力很好的天蚕衣落到了五毒宗吴义的手里……”

听了这话，边城的手掌便开始不自然地颤抖起来，他耐着性子冷声问道：“那圣洁之心呢？圣洁之心落在了哪里？”

“圣……圣洁之心是什么……”吴青纯看着边城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有些害怕。

“圣洁之心，就是，我夫人白瑾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金丝翡翠。”

“啊？那个东西……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好像是被我随手扔了……”

“你扔到哪儿了？”边城厉声喝道。

十年前的事，吴青纯本来就有些淡忘了，被边城这么一吓，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一缕一缕地流下，身体战栗个不停：“我真的……真的是想不起来了……”

“好，很好。”边城直起身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吴青纯，就像是看着一坨狗屎。他冷哼了一声，“你起来。”

吴青纯不知边城要干什么，虽然他在所有弟子的面前出了丑，不过和他的小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他赶紧站起来，弓着身子，就像是一条听话的狗。

“我要你攻击我，来吧。”边城一闪身与吴青纯拉开了距离，声音转瞬间飘得很远。

“啊？”吴青纯抬起头，有些迟疑，自己没有听错吧，边城叫自己攻击他？

“用你最强的招数攻击我，如果你不用全力，你会死得很惨。”

“啊！”吴青纯听了这话，暴喝一声，身体上猛然绽放出一大团红色的光芒，无数道焚天剑气在吴青纯的操纵下如狂风乱雨一样轰向边城。

焚天剑气逸射的速度很快，但是在边城看起来，还是太慢了。在这个关头，他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浑身冰凉的血液似乎沸腾了许多。他化出金乌赤炎枪，沉默片刻，一股别样的气势突然从边城的身上迸发出来。

瑾儿，我就从这里，开始为你复仇。

想到这里，边城面对着漫天的炎流剑雨，整个人散出淡淡的神光，仙力涌动自然产生的罡气把他的白色长发吹起，一点赤金色在金色的抹额后面幽幽地亮着，仙风道骨，如同掌控人间一切的神祇。

可就在下一秒，边城豁然睁开了双眼，血红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剑雨那边的吴青纯，气势转为一种令人窒息的凌厉，他缓缓地摇动着枪身，悲伤到极致的枪意透枪而出，发出一阵厉鬼的恸哭——

随后，边城动了，他的人，他的枪，他的白发，他的血眸就那么自然地从漫天的焚天剑气中穿行而过，手中金乌赤炎在他的大吼声中，猛然从左向右拍向呆若木鸡的吴青纯。

立如神祇，拍如鬼冥！

这一刻，目睹了这一枪的所有人，心中同时升起这八个字。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