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甘甘咳了一声，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什么，这不是两张符长得差不多，我给错了吗？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给错了，你现在早就被那些恶鬼吞食了。”
这倒是实话，我挪了一下面对她，认真地说道，“谢谢。”

沈甘甘没正经的时候跟个小激光枪似得哒哒哒能说个不停，真跟她正经起来，这小丫头立马怂了，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这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做的啦，那什么，你赶紧把这碗符水喝了。”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灰蒙蒙的，不像水也不像药，“这什么？”

“是我师父特意泡的符水，你现在阴气入体，折损的厉害，喝这个可以驱散体内的一些阴气。”

我心里感动，一口气喝光了，这符水似乎效用真的挺不错，过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对了，我奶奶呢？”一整天浑浑噩噩，我这时候才想起来，当时外头动静闹得那么大，奶奶明明就在屋子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甘甘为难地皱起眉头，“我和师父赶到的时候，你家就你一个人和一群鬼，没有看到你奶奶……”

“你说什么？”我一下子跳起来，挣扎着下床往外走，“我去找她……”

“小曦姐姐！”沈甘甘将我一把拉住，“现在外面那么乱，你想去送死吗？”

“可是我奶奶现在生死不明，我怎么能安心地在这里呆着？”

我说着挣开她的手跑向门口，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站在门外的人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头发灰白，额角有深深的皱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站住，你去哪里？”

我张了张嘴，“李婆婆，你能救我奶奶吗？”

李婆婆将我拉进来，正要说话，突然捂着胸口咳起来，脸色惨白。

沈甘甘连忙跑过去，小心地给她顺气，等她咳得不那么厉害了，沈甘甘才看向我，为难地说，“我师父前些日子受了伤，弑鬼符已经耗去她老人家大半精力，又救了你一回，再出去一趟实在勉强。”

李婆婆拍了拍沈甘甘的手，走到我面前，“你该知道的，你奶奶的阳寿早就尽了，现在也不过是违背天命，勉强从阎王手中逃过一命罢了，你这又是何必？”

我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李婆婆继续道，“生死有命，你怎么就看不透？”

我瘫软在地上，我知道生死有命，但能活着的时候，谁会去服从命运？

只是沈甘甘说李婆婆受了重伤，她已经救了我一命，我不能再麻烦她们了。

李婆婆叹了口气，“算了，你明天再去吧，记住，切勿冲动！”

她说完便离开了。

沈甘甘似乎是怕我今天就偷偷跑出去，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非要跟我挤在一个被窝里。

“小曦姐姐，我跟你说件事，你要不要听？”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有些提不起兴趣。

沈甘甘也不在意，一头热地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师父有个习惯，就是对于一些比较奇特的事情都会记录在册，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有人抑制了你红鸾星的运行吗？我后来想起来我师父似乎以前跟我说过她改了一个小女孩的命格，我觉得她说的就是你，所以去偷偷翻了她的记录册，发现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我动了动，被勾起了好奇心。

“当年那事可玄乎了，你应该不记得了……”

当年我才四五岁，刚被奶奶捡回去不久，跟着村子里的一群熊孩子偷偷进了后山玩耍，结果跟我一起进去的的孩子都没了，只有我一个人安然无恙的出来。

那时候起，村里人就对我敬而远之了。

我当然不是真的安然无恙的出来，而是身体被一个鬼魂占据，那恶鬼看上我的身体，若是杀了我，肉体便没有新鲜的好用，他就擅自进了我的身体，想慢慢把我耗死。

却没想到我是至阴之体，适应了它的鬼气，只是意识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直到有一日李婆婆在村子里为一户死了人的人家做法超度，经过我家时感觉到异常，这才发现了我身上的秘密。

彼时李婆婆的道法斗不过我身上的恶鬼，那恶鬼又嚣张地扬言若是她轻举妄动，便结束了我的性命。

李婆婆无奈之下使用了请鬼术，这道术在修道中是禁术，从未有人使用过，李婆婆本来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请来了千年鬼神。

便是阎钟离！

阎钟离将我体内的恶鬼驱逐碾碎之后，提出要与我结冥婚。

不仅如此，甚至要定下血契，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李婆婆虽然敬仰鬼神大人，这件事却没有让步，那时我还是一个小豆丁，什么都不懂，若是真的订了血契结下阴亲，就再也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李婆婆据理力争，甚至一度大动干戈，我那时候浑浑噩噩，本能都拒绝阎钟离的接触，躲到李婆婆身后，似乎是我这个举动刺痛了阎钟离，他终于让步，但也只是多给了我一些时间，待我成年之后，他还是会来找我。

李婆婆怕他说到做到，于是生生改了我的命格，克制了我的红鸾星，只是希望我以后不会再有桃花运，却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没想到那个男鬼这么厉害啊……”沈甘甘说完之后，感慨了一声，口气里满是崇拜，“其实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并不是很怕他，鬼神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存在，力量强大到难以想象，而他为了你连血契都愿意签的，看来是真的喜欢你。”

血契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若真与阎钟离签了血契，不仅限制了我，对他的影响其实更大，所以沈甘甘才会这么说。

我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毕竟之前被附身，不仅身体，就连意识也被那只恶鬼操控，现在突然听到这些，一时还有些懵。

“小曦姐姐？小曦姐姐？”

“啊？”我愣愣地回过神，“怎么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哪里知道要说什么。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李婆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正在打坐养伤。

我跟李婆婆告了别，本想单独去找我奶奶，没想到沈甘甘提着一把桃木剑也跟着我过来，吵着要与我一起去。

李婆婆叹了口气，“也好，甘甘跟过去，若有什么事也能挡一阵。”

正要出门，李婆婆突然又将我叫住，意味不明地看着我许久，这才缓缓道，“甘甘昨天夜里是不是把十几年前的事都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