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断水崖，像是铺上了一层冷白的绸缎。
陆清寒御剑御得平稳，轻灵在他身侧，忍不住夸道：“你修道不过一月左右，御剑竟能御得如此平稳了，这资质果然上乘。我儿时在道观，也是花了小半年才能御剑的。”

“半年？小道姑，你可真笨！”

陆清寒眼角微弯，取笑轻灵，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一群黑乌鸦，对门对脸地冲着他们飞来。陆清寒被冲撞得东摇西晃，一个不慎，从铜钱剑上掉了下来。轻灵剑头一转，接过了他，又反着嘲笑回去：“让你骄傲自满，不过是御剑学得快了些，就如此膨胀，现在打脸了吧？”

“切，不过是群不长眼的乌鸦撞了我，换做是你，也一样站不稳。”

陆清寒在轻灵的剑上站稳，长手横过她的腰，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贴合身体，暧昧的姿势让轻灵脸红了红。

“登徒子……”

她娇嗔地地骂了句。

就在这时，在前方御剑带路的山清突然停下，疑惑地垂首，喃喃道：“不对！”

轻灵和陆清寒奇怪追上，问道：“有何不对？”

“断水崖附近有一只正在修行的雄鹰，法术厉害，性情暴戾，而且它的领土意识非常强。这附近除它族类，几乎没有别的飞禽敢来，刚刚那一群乌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是借道呢？”

轻灵提出一种可能性，陆清寒也跟着点了点头：“道长，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一只修行的雄鹰就想占山为王了？兴许人家这群乌鸦比它厉害呢！”

“不对，你们看，它们又飞回来了！”

山清道人突然回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放大，面色惊惧。

轻灵顺着回了头，果不其然，那些乌鸦又飞回来开始攻击他们。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乌鸦？！”

这次的乌鸦数量比开始更多，黑乎乎的一大团，笼在他们四周，让他们几乎看不见光亮。

他们几个一边防守一边稳住脚下的剑，觉得十分吃力，山清道人燃了一张符纸，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突然看清了这群乌鸦，失声惊呼道：“糟糕！是白瞳乌鸦！”

陆清寒随手打落一只，高声问道：“白瞳乌鸦是什么乌鸦？”

“这种乌鸦专门靠偷食别人的修为来修行，外号‘修为窃贼’。要是不小心被它的尖喙啄到，就会损失修为。所以你们千万小心躲避！”

“这也太多了，哪能躲得过来？不行，咱们还是下去吧！”

轻灵说话间，果断下落，山清也只能跟着下去。那群白瞳乌鸦见他们逃跑，穷追不舍，可在临近地面的时候，突然生生止住翅膀，然后猛地回头离开，就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一样。

轻灵见它们离开，长舒了一口气。她将灵剑收入怀中，惊魂未定地说：“好险啊，刚刚差点被一只白瞳乌鸦给啄了，幸好我反应机敏。”

“哪里是你反应机敏，明明是我替你挡了……”

陆清寒露出手臂，上面一个小指粗的血窟窿，虽然出血不多，但是看着也挺疼的。

她惊慌地凑过去，抱着他结实的手臂细细查看，一脸紧张地说：“你被它啄食了修为，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反正我修为本来就不高，就这一个月的修为，它偷了也就偷了吧。”他轻松乐观地放下袖口，不让轻灵再看，怕她看见他的伤口更加担心。

山清道人走近察看，他轻甩拂尘，对轻灵道：“让我看看！”

轻灵退让两步，山清道人走到陆清寒跟前，单手抓住他的手腕，两指搭在脉上，细细一探，瞬间变了脸色。

奇怪，为什么他的修为还在？那些白瞳乌鸦竟然窃不走他的修为？

轻灵看到山清道人的脸色变化，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吗？”

山清皱了皱眉，又换了一只手，凝重地道：“我再探探。”

这次，他探得仔细了几分。只听得陆清寒的脉搏有力，平滑沉稳，像是山泉叮咚，一股一股，清脆浑厚。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健壮的男子的脉搏，并无不妥之处。

难道，那伤口并非白瞳乌鸦所致？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

他狐疑中正要收手，却无意中发现异样。瞳孔一震，重新搭上陆清寒的手，探之又探，越探神情越惊骇。

“小道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突然发问，捏住陆清寒的手情不自禁用力，掐得陆清寒吃痛得直皱眉。

陆清寒不悦地掰开他的手，扭了扭手腕，答道：“你这么用力，是想把我的手给掐断吗？”

山清这才惊觉失态，表情讪讪，将手尴尬地放在身后，“我只是探你脉息奇怪，想问问你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我的真实身份就是陆清寒，小道姑的未婚夫，还能是什么人？”

一旁的轻灵看山清道人的神情奇怪，不免担心，她仰脸问道：“前辈，到底怎么回事，陆清寒的修为全没了吗？”

“不，恰恰相反，修为无损。”

“那是好事啊！”轻灵一听说陆清寒修为还在，立刻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既然无损，前辈为何神情如此凝重？”

“因为，我在他的脉息里探到了另外一层脉。”

山清突然盯着陆清寒的眼睛，直勾勾地，陆清寒皱了皱眉，不悦地问：“你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轻灵也是一脸茫然，“前辈，你有话就直说，陆清寒不是什么坏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坏人，但他也绝对不是普通人。你告诉我，他修行已经多久了？”

轻灵算了算，说：“一个月左右。”

山清点了点头，“他的表面脉相显示的修为确实是一月左右，浅薄漂浮，还不沉稳。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刚刚我细探之后，发现他竟然有两根脉象，而在这根浅薄的脉象之下，藏着一根修为深厚的大成之脉！它浑厚深沉，时隐时现，如果不是像我这样修为的人，根本不可能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