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的嘴张了张，没有说出半个字。
慕容瞳的语声狠厉如刀，“三位夫人，令爱遇害惨死，我也很难过，深表同情。不过，这不表示你们可以在督军府撒野！乔管家，倘若有人再来骚扰娘养病，一律叫卫兵把人轰出去！不识好歹的，开枪！”

乔管家解气地领命：“是。”

林夫人、黄夫人和余夫人面面相觑，面色很难看。

“少帅，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林夫人气愤道。

“像林夫人这种喜欢指点江山、霸道得不可理喻的人，我看很有必要在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大街摆一台戏，你来当一把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杀人放火都可以。”慕容瞳讥诮地冷笑，“林夫人，有兴趣吗？”

“林夫人，黄夫人，督军夫人身子不适，我们先走吧。”余夫人连忙道。

“督军夫人，今天打扰了，改天我们请你去喝茶。”黄夫人也怂了。

林夫人被她们拉着离开，心不甘情不愿的。

慕容瞳佯装生气，“娘，我不是说过，不要接待她们的吗？为什么让她们进来？”

叶采薇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消气，“原本我是不想接待她们……”

乔管家解释道：“少帅，我跟她们说夫人在休息，她们非要进来，我拦不住……”

慕容瞳嘱咐道：“下次她们再来，你就直接叫卫兵阻拦，轰出去。”

他领命：“是。”

叶采薇对她道：“你有公务就回公署大楼吧，我去歇会儿。”

离去之前，慕容瞳找来丝绦问道：“昨夜我让你拿去洗的那条棉帕呢？”

丝绦道：“少帅不是吩咐我扔了吗？我扔了。”

慕容瞳蹙眉道：“我吩咐你拿去扔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丝绦解释道：“少帅说那条棉帕是别人用过的，脏，所以吩咐我扔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后来，少帅好像有说过一句话，不要扔，拿去洗洗。”

“我就记得后来我没让你扔。现在那条棉帕在哪里？”

“我洗了之后晾着了……原本我以为少帅不要了，我看着那条棉帕质量好，又是很贵的那种，想……留下来自己用……”丝绦心虚地低头。

“去拿来给我。”慕容瞳明白她的小心思，没打算追究她。

丝绦立即去拿来棉帕，问道：“少帅为什么对这条棉帕这么在意？”

慕容瞳心尖一颤，强调给自己听：“我哪里在意了？我是拿去扔掉！”

回公署大楼的半途，她想扔掉棉帕，却又紧紧地捏着，犹豫不决。

扔？

不扔？

纠结死了。

回到办公室，她把棉帕丢给乔慕青，道：“拿去还给萧混蛋。”

乔慕青莫名其妙，也不敢多问，拿着棉帕去隔壁了。

“有事？”萧沉冽正在思索千金剥皮案，抬头问道。

“少帅让我把这棉帕还给萧少帅。”她正要把棉帕递过去，却听见他说了一句令人噎住的话。

“你家少帅用过这棉帕，我不会再要回来。”他冷冷道。

“可是……”

“出去吧。”

乔慕青只得回来，把棉帕还给少帅。

慕容瞳蹙眉道：“我不是让你还给他吗？”

乔慕青复述了萧少帅的话，道：“萧少帅不会要，少帅你还是收着吧。”

慕容瞳瞪她一眼，“我要他的东西干什么？还回去。”

乔慕青又到隔壁道：“我家少帅不要，萧少帅你还是收回去吧。”

萧沉冽的眉宇萦绕着一丝丝兴味，“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要回来，随便你家少帅怎么处置，扔掉也行。”

她苦哈哈地回来，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这么一点小事，你怎么办不好？”慕容瞳生气道。

“既然少帅不要，我拿去扔掉吧。”乔慕青累得心力交瘁。

“我可不想随便扔别人的东西，你去还给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瞳好像跟他较上劲了。

乔慕青是下属，但也是有脾气的。

她走到两间办公室的中间，心里涨满了委屈，大声道：“二位少帅，就为了这么一条棉帕，我跑来跑去几趟了。要不然你们当面说、当面解决，我不做传声筒了。”

慕容瞳、萧沉冽不约而同地望出去，都有点错愕。

谢放拍拍乔慕青的肩，感同身受地安慰：“辛苦你了。”

她把棉帕塞进他的手里，快步离开。

他愣住，嘴巴张了张，一脸的懵。

无奈之下，他火速走进办公室，把棉帕放在慕容少帅的办公桌上，一溜烟地跑了。

倘若他把棉帕交还自家少帅，一定会被“公报私仇”的！

他才没那么笨。

慕容瞳盯着棉帕无语地发呆，这副官啊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隔壁的萧沉冽，缓缓勾唇，轻轻一笑，继续思索千金剥皮案。

……

过了两天，千金剥皮案没有半点进展。

萧沉冽和慕容瞳分头查案，有时也会一起重组、推断案情，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

由于王家爷孙一案是二位少帅亲自督办、移交给司法部的，因此，此案的审理速度很快，今天是第一次开庭审理，不过是封闭式的。

在江州，林骁名气颇大，引起全城瞩目，因此，他的不少亲友都到场观看审理过程。

慕容婧是林家儿媳妇，慕容家的人自然要出席。

其实，慕容瞳不想娘去听审，不过叶采薇非要去，她也没办法。

上午九点，慕容瞳陪着娘和父亲抵达司法部。

慕容婧憔悴了不少，再无以往意气风发的干练气势、容光焕发。

叶采薇把她拉到一旁，“婧儿，你还好吗？”

“娘，你觉得我能好吗？林骁在监狱里，小姑子又不幸遇害，我婆婆整天是火炮筒，不是骂人就是喋喋不休地念叨。”慕容婧苦涩地笑。

“我知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不过你还年轻，你好歹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叶采薇心疼地叹气。

“若林骁没事，就雨过天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慕容婧盯着慕容瞳，意有所指地问，“四弟，你觉得林骁会不会有事？”

“这要看司法部总长怎么判处。”慕容瞳知道她的心思，不上当。

“婧儿，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叶采薇苦口婆心地劝道。

“娘，我怎么保持平常心？那是我的丈夫。”慕容婧略微激动，“若林骁真的有罪，被判处死刑，我都不知道林家会怎么对我，怎么看待慕容家。”

“只要犯了错，作奸犯科，就要承担后果。二姐，有些事你要学会放下。”慕容瞳也劝道。

“谈何容易？”慕容婧冰冷道，“我过去坐了。”

慕容瞳搀扶着娘坐下来，慕容婧与林家人坐在另一边。

观众席坐满了人，大多数是林家的亲友。

司法部的工作人员陆续进来，这时，谢放推门进来，慕容瞳看见紧跟其后的正是萧沉冽。

那身霸气的少帅军服，那行走带风的气场，那卓尔不群的气度，吸引了所有女子的目光。

之前，她问过萧混蛋，会不会来旁听。

他说，他应该没空来。

他一现身，不少人跟他打招呼，都是一副谄媚的表情。

慕容瞳看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来，以为他想坐在自己后面，却没想到，他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

就是这么巧，她身边还有一个空位。

她浑身不自在，他为什么非要坐在自己身边？

叶采薇笑问：“萧少帅，你不是说没空来吗？”

“处理完公务，我就赶过来了。”萧沉冽低沉道，微微探身礼貌地看她。

“萧少帅，应该还会开庭审理两次吧。”慕容鹏问道。

“司法部总长预计是这样。”萧沉冽探身看他。

慕容瞳心里郁闷，他跟他们说话，就会侧着身子，就会移向自己这边，好像他们靠得很近。

她浑身不自在，提议道：“不如你坐过去，跟我父亲坐一起。”

他一本正经道：“不用，我坐这儿就好。”

叶采薇忧心忡忡，低声对她道：“若林骁有罪，林夫人一定激动得发狂。”

“娘，这是司法部，再说父亲在呢，不会让她乱来的。”慕容瞳安慰道。

“也是。”叶采薇稍稍安心。

司法部总长来到，所有人起立，他朝所有人点点头，尔后坐下。

审判开始……

这个过程枯燥而又抓心挠肺，冗长而又激动人心。

对慕容瞳来说，却是煎熬加折磨。

萧沉冽不是胳膊肘碰到她的手臂，就是大腿碰到她的腿，要么他故意把身体歪过来一点，碰到她的肩头。

她只得往娘这边挪动少许，避开他的碰触。

可恨的是，他变本加厉，一点一点地侵占她的领地。

她恨不得挥去一拳。

忍到后面，她实在忍无可忍，手肘狠狠地撞过去，低声道：“过去一点。”

萧沉冽平静地看她一眼，把手臂挪回来一些。

不过，过了片刻，他又把手臂移过去，挨着她的手臂。

唇角微勾。

慕容瞳生闷气，这人怎么这样？

脑子有病吧！

她完全没办法专心地听。

坚持了半晌，慕容瞳把手臂稍稍挪回来一点。

他丧心病狂地“追”过来，还是挨着她的手臂。

她气得没有半点脾气了，罢了罢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