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野丫头的衣服是二房的破落户给做的！
秦茵听了苏璃月的话，猛地转过头去瞪了庄玲玉一眼。若说这野丫头不知道烟儿的喜好也就罢了，她在府中多年，又怎会不知。显然，她这是故意做了件红色的衣服来挤兑自己和烟儿。

庄玲玉原本只是想让苏璃月穿着红色的衣衫，让三房母女生厌，却不想她反而借着这个事打压了苏静烟，若只是这样倒也无所谓，可恨就可恨在她还把祸水引到了自己这里。

她有丝尴尬地冲着苏璃月笑了一下，话却是说给秦茵听的，“妾身只是让裁缝为大小姐做一件能彰显身份的华服，却不想竟是件红色的。想来她是自作主张了，妾身回去便将她打发了出去。”

“她做了衣服都不说让二娘过目便送了出来，这样的裁缝，是该打发出去。”苏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

哪家的裁缝有这样大的胆子？谁不知道凡是要做的衣裳都是提前问好了主子的。

庄玲玉越发地尴尬起来，知道再多说倒是无益，干笑两声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这次本是要挑拨苏璃月同三房，却又让自己处了下风。

她压下满心的懊恼，蹙眉思量起来到底该如何让三房的注意力从自己这转移到苏璃月身上。这些年来，她能在这深宅中屹立不倒，就是秉承了一点：懊恼最是无用，有那功夫不如想好下一步的计划。

苏静烟自小长在秦茵的呵护之下长大，虽然骄纵，却没有多少心眼，自然察觉不到几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她只是听到自己以后不能穿红色的衣服了，便不依地撒娇道：“父亲，您知道女儿素来最是喜爱红色的衣服的。”

苏佐儒看着她，心下有几分不忍。但想到大女儿的话，还是咬咬牙道：“你长姐思虑周详，又善解人意，你要多向她学习。至于衣服，除了红色你随便挑，都告诉你二娘，让她吩咐下去给你做最好的款式。”

“父亲……”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见她还要不依不饶，苏佐儒生出些许不耐，转移话题道：“时间也差不多到晌午了，你肚子也该饿了。为父特地吩咐了厨房做了你最爱的吃食，咱们一同去用膳吧。”

说完，他便迈着步子走了出去，众人也只得跟了出去。

今天的午膳算是苏府人比较齐全的一次了，虽然其他人都各怀心思，苏佐儒却吃得甚是满意。饭后，还兴致勃勃地要带着几个女儿一起去游湖。

苏潇潇自从那次落水后便有了阴影，根本不敢到水边。殷巧巧对庄玲玉到底是生了些许嫌隙，也不愿同她呆的太久，便带着苏潇潇先一步回去了。

所以，后来就变成了苏佐儒带着苏璃月、苏静烟乘了一只小舟，苏菡芸和苏妙菱单独乘着另一只，庄玲玉和秦茵则坐在湖边的小亭中等着他们。

“看老爷带着烟儿多高兴。”方才红色长裙的事，一直哽在秦茵的喉头，她远远地望着苏佐儒对女儿宠爱有加，便想借着这件事好好地气气庄玲玉。

注意到后者脸上的笑果然挂不住了，她得意地晃着一杯茶继续说道：“这世间上的事往往都是注定好了的，什么样的出身就该过什么样的生活，饶是有些人心机算尽，也是无用。姐姐说是也不是？”

庄玲玉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压着心头的火气，强自笑道：“妹妹说的是。就拿大小姐来说吧，到底是出身高贵，这才回来几天便颇受老爷的宠爱。”

秦茵瞪了她一眼，又望向了远处。正巧看到苏佐儒含笑地看着苏璃月，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那又如何，到底是没有亲娘管教，在这深宅中得意不了多久！”

“妹妹此言差矣。”

庄玲玉看着她，冷笑一声：“这些日子，你虽然不在，我却是看得真真的。大小姐在老爷心中的分量一日重过一日，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能彻底超越你的静烟和我的菡芸。”

说着，她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只要有她一日，最好的婚配与荣耀都是她的。我的出身不好，累及儿女也就罢了。可惜妹妹你那样好的出身，现在不仅同我一样只是个妾室，只怕将来静烟的命运也会同你无二。”

“住口！”秦茵只觉得口中的茶水苦涩无比，重重地拍在了石桌上，“当初我进门的时候，老爷许了我要抬做平妻的，我的静烟自然也是这府里的嫡女。”

庄玲玉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眸中的不屑，“平妻？老爷若是能抬早就抬了。妹妹你的父亲虽贵为两朝老臣，但终究是比不过平步青云的丞相。你觉得老爷会为了你得罪丞相大人吗？”

秦茵一时语塞，面上的骄傲瞬间土崩瓦解。

是啊，她跟了苏佐儒十几年，对他自是十分了解。在这个男人眼中，没有什么比权势更为重要，若是让他在静烟与那个野丫头之间选择……

她颓废地靠在了亭柱上，不敢再想下去，仿若多年来故意忽视的伤口被人撕扯了开来，血淋淋地摆在了眼前。

“所以，妹妹就不要再做平妻的美梦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一样，对大小姐伏低做小、俯首帖耳，兴许大小姐在丞相面前美言几句，还能为我们的女儿觅得一门好婚事。”

知道自己的挑拨成功了，庄玲玉悠闲地欣赏着她这副样子，适时地又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谁跟你是我们！”秦茵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你自己做惯了狗，少来拉我下水！我的烟儿金枝玉叶，怎会同你那卑贱的女儿一样！”

大吼过后，她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深呼吸几下，抬手将鬓边的散发掩到耳后，又理了理衣服，缓缓说道：“我有些乏了，想来老爷定会照顾好烟儿，你便自己在这里看顾好你那两个宝贝女儿吧。”

说完，她自认为贵气十足的缓步走出里凉亭。

看着她僵直的背影，庄玲玉勾起一丝冷笑，“这盘棋不过才刚刚开始，用不了太久，我定让你跪在脚边，求着给我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