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雨过天晴
白莫邪想了想:“这个论证成立,就跟‘光与暗’一样,如果没有暗,那么光就无从定义‘和平’这一状态,本身就是基于‘战争’来定义的,两者可以看做是对立一体嗯,请自便。”
莫宁图在白莫邪发言的时候,取得了尝尝对方茶的许可,拿新茶碗,取白莫邪的茶壶倒了一碗,随便从自己小茶炉上温着的茶壶里,倒了一碗给白莫邪。
此时正好白莫邪说完,莫宁图品了一口白莫邪的铁观音后,开口道:“既然都认可了战争与和平在概念上的内在的统一性,那么往下一层进行讨论——战争与和平的基础是什么?毫无疑问,这种人类最大规模的、有组织的社会集体活动,是建立在社交、交流、沟通基础之上的,没有交流就无法建立组织,无法统一目标,诞生共同利益,形成目的性明确的合力。又有,组织交流这种社会性的行为,其基础是建立在个体也就是人类的理性之上,也就是说——”
“战争与和平,实质上是建立在人类理性的基础上,换句话,也就是说,莫宁图兄要给出的正命题就是——”
“‘智能是理性的,可以交流的’。”
“所以反命题就是‘智能是非理性的,无法交流的’。”
“十分违反常识的,是理性导致的战争,然后理性又为了避免毁灭性的灭绝而带来了和平那么非理性的智能其存在会带来什么另与‘战争与和平’的概念呢?”
“莫宁图兄这是在该问题的平行观点上进行讨论了,我们需要看下一层——这一二律背反的命题带了什么矛盾,揭示了什么超越经验界线的非现实性。”
“不愧是最年轻的自由枪骑士啊,跟莫邪兄一番谈话真是畅快淋漓理性的存在建立在逻辑之上,非理性,不具备逻辑,无逻辑不能称为智能。”
“应该说‘智能并不依赖于逻辑’,无序的一闪的意志,依然可以带来行动。”
“‘一花一世界’,刹那即为永恒。”
“意识火花到物理的作用”
“只看最后终端,逻辑过程确实并不重要。”
“是的,最后都是形而上作用到形上,其就是智能。”
“我们第二类计算机‘波波球’,如何看待?”
“智能ai,虚拟导购之类吗个体不成立,能交互,但并不是社会性,所以是‘无法交流的’,其依赖的非量子性算法,程序会bug、宕机,‘非理性’一说也成立,所以我们身边存在着反命题的经验,并没有跨越界限。”
“然而我并不认为波波球其为‘智能’,因为其本质是基于上位智能而存在的存在,简单来说就是,第二类计算机,是第三类,是普遍意志的附庸,在集合上,波波球一类可以看做是我们人类理性的一部分,是延伸,我的意思你懂吗”
“明白明白,这种界定确实是客观的也就是说,必须要在‘人类’之外寻找反命题,那确实是经验界限之外”
“人类之外”
“泛人类”
“自由枪骑士能自由出入银河系,那么外面的宇宙。”
“外面的宇宙啊,还是文明联盟啊,他们你也看得到”白莫邪举目外望。
茶楼下面的皇宫园林里,时不时能看到地球时代被称为的“et”、“外星人”的存在,穿越这么多年了,白莫邪对这些也称为“人类”的非人形生物,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可以说早就习以为常,就跟看到兔子姑娘、长天使翅膀的、猫耳萝莉一样,作为生活常识所接受。
“非人类啊,没有过的非理性智能经验,那么这组二律背反命题,可以为我们揭示。”
“可以为我们揭示——”
莫宁图又敲敲茶盘,发出清脆的声响,为自己的话语伴奏:“人类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白莫邪也喝了一口茶,莫宁图泡的是某种现代新星球生态系统里,专门培育的新茶。
“可以抛弃现实性的存在。”
“哦?”
“人类的价值并非物质,越来越复杂的构造,纳米级别从每个粒子开始制造新生儿那么为何不反过来呢,直接以自由意志的形式存在不就好了吗?”
“莫宁图兄的形而上的最后落实到形上,其结论就是这个?”
“回归物质上后,就变得庸俗了吧——这就是哲学诞生之初就存在的结果了——形而上的是至高的纯洁无暇之云,意志,而形而下的就是腐朽的淤泥,肉体”
对话到此又暂时告一段落,白莫邪到后半段发言就不积极了,不是说他的探讨学术研究精神耗尽了,而是分神联想到其它的事情上去了——
说到反命题,讨论非人类的存在之物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抹杀者”,完全符合莫宁图的定义,就是非逻辑非理性,无法交流的智能。之后又说到抛弃现实的存在,抛弃现实就是放弃肉体嘛,是在说那些肉体死亡,但意识在网络集合中永生着的人类,还是指“白铃铃”那种的非人存在?
白莫邪不可避免地又觉得对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莫宁图起身了:“啊,不知不觉中谈了这么久,雨都停了呢我要继续去游览皇宫,做我的人类文化功课了。”
此时雨过天晴,空气感觉变得清新起来,看起来增加地区湿度十分成功。
莫宁图的身影消失在了茶楼木栏楼梯口,楼外皇宫街道、园林里,行人多了起来,但大姑娘小丫头们依然还撑着纸伞。
竹枝牛皮纸,也有现代防水处理过的宣纸,有纯色的伞面,也有画着各种花卉、山水的绘画伞面一柄纸伞一席青衫,行走在鳞次栉比、层楼叠榭、宫廷庙宇间,时空倒错,梦回万古之感油然而生。
白莫邪心中暗哂,自己本来就是古代穿越过来的,现在反而觉得比古代还古代了只不过相较而言,自己那个时候两、三百年前就是“古代传统社会”了,五百年前就是很古老很封建时代了,这种几百年的时差,相对于现在看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各种意义上自己就是完完全全的古代人。
看着打伞游园的游客们,白莫邪突然想起来之前裘莉安报告的行程来,于是全息通话过去:“喂——你们在干嘛?”
“耙耙!看哩!”
白铃铃转了一圈,展示她一身新衣装,轻飘飘的吴服,肩头搭着竹伞,头发散开,乌黑亮丽,瀑布般直到膝弯,随着小萝莉的旋身微微扬起
“哎哟喂——这是谁家的小仙女下凡了!”
“咯咯咯——”
白莫邪一句话把白铃铃逗得开心得不行。
“咳哼我们才不是特地穿给你看的!”裘莉安扳过白铃铃的肩头,藏到身后去,十分严肃地说道然而她也是一身吴服,而且显然是特别改过的,后背上留出了一个心形开口,让她能把小翅膀能透出来。
“白色碎花长服很适合你呢,花色专门挑的跟你眼睛一眼的颜色吧,很好看就是后背开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咦咦——不准看本大人的背!烂肽链!不洁!堕落!”
“你以前在教廷前襟裹胸,不是后背全露的吗,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
“那、那不一样!大家都那样穿着的啊喂!但这边这奇怪的布衣服凭什么别人都严严实实包裹着,就本大人要开个大洞啊喂!”
格伦儿打圆场:“咳哼别的有翼种族也都改了后背的,并不奇怪并不奇怪,倒不如说这就是一种款式呢,之前看的旗袍,不就是有露背款式的吗,艾蕾娜还想试试呢,是不是呀”
艾蕾娜:“哎,诶?诶?!”
裘莉安把白铃铃藏到身后,然而白铃铃自己又另开了一个全息视频,跟她老豆通话起来:“耙耙,我们挑了好多漂亮衣服还有纸伞哩,但大家都不愿意换,说太贵哩”
白莫邪大手一挥:“送在场每人一件。”
银玉剑:“等等!等团长,不能这样,我们用不上的,会浪费给公主多买几套就好了”
“公主?”白莫邪奇怪地重复了一遍。
银玉剑:“对不起,是白铃铃小姐之前大家帮她换衣服,裁缝小姐们用的称呼,‘小公主’,我们就跟着叫了”
白莫邪心中暗忖:看起来白铃铃又被当成了换装娃娃,被不停把玩了一翻,而小丫头自己也乐在其中的模样可恶啊,我也要帮女儿挑小裙子换装什么的!
“铃铃是公主哦,跟龙女观月一样了哩。”
塔齐娜:“随便叫公主没问题吗?这里可是皇宫旁边啊,呼哈——”
白莫邪:“哇,好大个哈欠昨天没有休息好?”
塔齐娜继续打哈欠伸懒腰:“是啊,是啊,这旅程可真是辛苦得紧呢”
裘莉安马上暴跳如雷:“你还好意思说!都交代过了,我们现在是任务待机中!随时都要出发的,你居然宿醉不归!放那边本大人可以关你禁闭了!”
塔齐娜:“安啦安啦,我有分寸、有分寸难得的和平世界,我这不是按命令适应新环境在吗,你说是不是啊,团长大人——”
白莫邪:“嗯,和平好哦、和平好啊,轻松的日常赞——”
裘莉安翅膀毛都炸了起来:“你!你们一个个的!本大人不管了!”
“麻麻别生气,吃糖糖。”
“唔,你从哪里搞来的棉花糖?啊呜——”
“跟麻麻的翅膀一样白白软软哩,铃铃最喜欢棉花糖了哩。”
“嗯,确实是没尝试过的口感”
看着互相揪着棉花糖吃的小姑娘,白莫邪愣愣道:“你们两个的感情怎么这么好了?”
“”裘莉安幡然醒悟,“别叫本大人妈呀!!”
白莫邪嘴角抽抽,裘莉安这么一闹腾起来,两个全息视频通话都不能看了最后一群人里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二号人物的格伦儿,只好出头,又另开一视频通话进行发言:
“那我来做报告吧我们今天最大的成绩是终于让那一百个姑娘散开去了,是银玉剑想到了一边挂着社交通讯,一边逛街的方法,就跟战场上交战时,保持信息交互的做法一样”
白莫邪眨眨眼:“人多的时候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基本四个人以上共同逛街,就很难保持一同行动了,所以常识中就是,开着社交群,虚拟世界中大家在一起,现实里则各自分开行动,这样既不会人多行动意见相左,又可以实时交流,互相报告有什么新发现。
格伦儿眨眨眼:“诶?是这样的吗?”
白莫邪眨回去:“不是这样子的吗?”
格伦儿看向艾蕾娜:“是这样的诶?”
被一直叫来叫去的兔子姑娘疯狂眨巴着眼,彻底晕晕乎乎起来,可爱到不行:“这样?哪样?诶?诶诶诶?!”
塔齐娜:“停!我觉得我们之间出现点常识缺失,咳哼,让我来问吧!格伦儿!”
“在。”
“你以前跟很多人一起去逛过街,或者去过公园之类的吗?”
“没有这么一说,我似乎还真是一直一个人的样子”
“哎,可怜的孩子得,你看,这就是问题症结了,不用担心,以后你有我们大家了下一个,艾蕾娜——”
不理会格伦儿“我才不可怜”的叫嚣,塔齐娜自顾自继续推进话题。
“诶?有过哦,以前经常跟家人一起上街,一起去公园、旅行,但大家都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没有分开过,呜呜呜呜”
白莫邪一脸牙疼的表情:“哎哟喂,你怎么就把人家小姑娘给弄哭了啊”
“呜呜我、我才不是,呜”
真正的可怜人出现,大大咧咧如塔齐娜也慌了神,大家一通手忙脚乱安抚轻轻呜咽起来的艾蕾娜,最后交给号称“最懂人心”的前圣女裘莉安大人,抚到了一边去——所以女孩子一哭,无论在什么方面,总会有到点作用,这不,就让闹哄哄的裘莉安、白铃铃分开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