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莉安在一旁，吨吨吨着，而白莫邪自顾自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
“再后来就是白铃铃了，给她打扮的时候，有时候她不要化妆台自动，就是要跑来找我平时也经常睡在一起，起床的时候她在我身上蹭的时候，我就顺手给她做发型总之要说有什么梳理手艺的话，就全是靠她们练的手，啊，对了，白铃铃是认识你之后的事情了，所以不能算在你前面。”

“唔嗯嗯吨吨吨——”白莫邪在那边叨叨絮絮的时候，裘莉安吨吨吨地，把一罐酒全部喝完了，啪地把空罐子往身边一拍，身子一侧，“给本大人梳翅膀！”

“啊？现在？”

“不管！三百年了！就没人帮本大人打理过翅膀！”

“啊？不可能吧，你是睡着了不知道吧？法希布里她”

裘莉安扭头：“臭蛋白，就说你听不听本大人的？！嗯？”

“听、听，当然听——”白莫邪琢磨着，这是醉了吧？酒量不行，酒品还差，居然还耍起小酒疯来了，只不过这也是子自己自找的，就陪她闹吧，难得这么可爱不别扭一回，“但我手上没工具，叫波波球送个过来”

“不用！不管！你就直接用手啦！现在立刻马上！”

白莫邪把便当盒跟啤酒放到另一边，收好筷子，重新盖回盒盖子，让裘莉安稍安勿躁，又叫来了波波球，清洁了下双手，然后才侧过身子，触碰上她递过来的翅膀天使族，或者说天使型星薙娅，成年个体的身高体重跟普通人类一样。

翅膀的存在并没有为他们增加多少体重，这也是基因调整特意为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当年他们祖先在意体重问题

随着全物种谱系基因工程完成，开启了自主进化之路，人类生而为人的标志，越来越向理性方向，而不是外观上靠拢——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在意体重问题？不是不在意外观了的吗？猫咪、狗狗、兔兔星薙娅，不但有着兽耳，还依然保持了人类的耳朵，这些外观特征都是刻意为之的，否则人形的脸庞，头部两侧没有耳朵，看上去就会十分怪异。

其实这并不矛盾，正是因为越来越理性，反而在外观方面更加看重了——审美观是人类的本质之一。

如何正面你是人类？看着一堆触手不会爱得死去活来，引以为时尚，那就说明你是人类了否则你那么爱触手，现在完全可以把自己变成触手去，完全可以不用再做人了说起来文明联盟中的哈鲁鲁人，就有很多“触手”，并且以触手为美的河外文明。

所以即使到了宇宙空间，没有了重力，钙元素不容易吸收结合，因这个环境特征，人体自然会往高大、软体方向演化，变成“面条人”，然而由于人类的审美，1米5到1米8为人类可以接受的范围，身高超过2米就都难以接受，因此太阳系开拓的年代里，第一代新人类，解决的最基本宇宙适应性问题，其实本质就是审美方面，让人还是“人”。

期间各种思潮，自然演化的、人类至上的、原生人万岁的，此起彼伏，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一场新旧人类大战，那会儿由于还没有突破光速门槛，太阳系生存资源依然有限，所有方面都是抱着争夺“生存空间”的心态，打着灭绝战争——要争取自己“人种”的生存空间，不能把美丽的世界让给“异种”们了！

只能说幸好，那会儿的战略决战武器依然是核弹，在宇宙空间中，核武器真只是个炮仗，好看又没什么威力，又不能大气圈内使用，把生存空间污染了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这就成了一个辩证的关系——因为没有开发出能轻易毁灭行星的对变引擎，所以人类得以没有早早自相残杀而灭绝，但开发出了对变引擎，那就意味着跨越了光速门槛，无限无界的大宇宙时代来临，根本没必要打你死我活的生存战争了

如今当出现生存意义上的敌人，一切低熵生物天敌——抹杀者时，内战虽然依然因为历史惯性，持续了数百年，但当新一代人物渐渐上了位，银河系统一，一致对外，结束万年内战，已经是历史注定之事，只是看让谁来，谁又有这个魄力来，开创这个亘古未有的局面，正式承认所有“人”都是人类，银河系泛人类，包括智械在内，都只是人种的分支。

天使、恶魔全没有了宗教含义，世俗化，不用为了信仰而去改造自己的基因什么的了。

只不过这是银河系的情况，是跟断绝了联系的坟场那边社会分割开来的，而裘莉安是来至坟场星系的银河系社会那边最大的信仰虽然是一个十分神奇的新兴宗教，但由于种种人类赋予的意义，天使外形在那边就很十分吃香，教廷天空城更是只把永久居住权开放给天使作为教会组织千年布局，第一个作为教会所属的超脑，裘莉安，自然是按照最符合典籍圣洁形象“定制”出来的——

虽然好像也正是因此她性格变得扭曲叛逆无比，结果就成了披着天使皮的小恶魔，顶着圣女光环，私底下偷偷迫害身边人——超脑可聪明着呢，初出茅庐的小家伙，都懂得拿捏分寸，不把本性暴露在社会大众眼前，这样就可以仗着外面名声，让教廷里的耶里安不敢随便废弃自己，开开心心为所欲为，人前神圣崇高纯洁聪慧，人后无法无天胡搅蛮缠。

现在白莫邪又一次被胡搅蛮缠上了，但其实一旦接受，其实也能体会到其中乐趣的——成年的天使，翅膀全展开，后有一边就有三到四米，然而超脑能力者，由于身体需要配合大脑，作为一个整体的系统，一系列功能上面的问题，让他们身体各方面不能随便发生变化，别说基因调整了，长个个头都不行。

羲家是基因适合超脑改造，他们是成年之后，经过试炼，然后才去改造成超脑能力者的，龙女观月也是如此。有好处，比如南宫望，超脑出了事还能抢救，也有坏处，例如龙女观月，后天获得的运算力，改变了她的性格，变得选择困难。

总之，天生超脑的裘莉安，永远就只能保持天使族孩童着体型，比白铃铃还要矮上一点，翅膀也是小小的，大概只有半臂长短伸手触摸，那是天鹅绒都无法比拟的柔顺，有种让人爱不释手的魔力，让人十分享受为她服务，甚至乐在其中。

天使星薙娅的翅膀自然不具备任何飞行功能，是后天在翅膀上佩戴悬浮装备后，才能自由飞翔，所以裘莉安并不在意自己的翅膀小，反正一样能飞

白莫邪知道手上的天使翅膀，羽毛部分虽然手感一流，但上面由于并没有什么神经，跟头发一样，只是自己这边手感好罢了，但翅膀那细细的肢干骨，生长羽毛的根部，跟头皮一样，轻抠的话，会跟做头部按摩一样舒适，还有翅膀拐处，跟后背连接处，由于是活动部位，属于神经密集处，相对更加敏感一些，进行按压，会起到按摩的效果——

这就是裘莉安说白莫邪梳毛手法好的真相——一般侍女啊，店里美容师之类，都只是真的梳毛、造型而已，但白莫邪这边可是用上了武学里面的手法进行按摩！虽然古代武术里并没有关于针对天使“穴位”点穴武功内容，但现代有啊！

裘莉安被整得安静了下来，白莫邪觉得侧身坐着动作有点累，干脆跨过石椅，以骑坐的姿势面对翅膀，专心撸起翅膀来但脑海里则莫名想到了给鸡翅抹面糠、腌制调味的手法揉一揉，裹一裹，滚一滚，味道更佳！

而裘莉安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的翅膀，变成了某人眼中馋人的美味，正满满少女情怀地拨弄着自己身前的头发，她留了一头披背长发，平时一般扎成一股麻花辫，或者披散着，柔顺透亮如桂林溪水般的青色长发，十分搭衬纯白的羽翼同样，她也绝对不会承认是为了某人特别留长的头发，原来她可是很不喜欢长头发来着，因为风一大，经常会跟羽翼搅在一起。

其实纯白色羽翼的天使族，一般都是以金发、黑发为主，青色的头发的自己似乎是独一无二的，说是脑内活跃电子，影响头皮发囊的结果，本来自己应该是常见的白色头发来着，结果就开始偏向蓝、绿色系，最后定格在处于蓝与绿之间的某种“青色”——这一直是自己特意的地方，本大人果然就是与众不同！

现在也是如此，一开始为了秀长发，就披在身后来着，但最后还是由于白莫邪手法太舒服了，为了让他更方便活动些，才把长发撩到身前来的。

“知道吗，白莫邪，天使族翅膀的白色也分很多种的哦，有很多种纯白的。”

“嗯。”

顺口应了一声，白莫邪保持着手上的动作，对指关节进行按摩一般，按压着翼骨看样子自己确实是把这个小祖宗给伺候爽了，都不继续用乡骂俚语叫自己“臭蛋白”“烂酸”“肽链”之类，而对自己直呼其名了。

“我这种纯白可是最高级最漂亮的那种哦！”

裘莉安十分自豪，轻轻舒展起羽毛来，白莫邪顺势配合着羽毛的伸展方向撸起来

不管多少次，每次接触，都不由得心里赞叹着，未来真奇妙，宇宙之大，科技发展得比玄幻还奇幻魔法了这翅膀虽然只是人类审美的装饰品产物，然而其确确实实的，是绝对真实跟人维系为一体，长在身上的新肢，别说翅骨了，能呼扇各种角度，如同手臂一样活动是自然而然的，而生长在翅骨上的的一根根羽毛，大大小小，每一根都能灵活动作，虽然不能单独活动，但也不是头发那样，生长之后就如死物，而是活物一样，能群体动起来。

从来没有这么零距离观测过鸟类翅膀的白莫邪，算是充分了解了它们物种的最大体征了，同时知道了翅骨上还是有不少肌肉，跟手指一样难怪有种食物叫“吮指原味鸡”

“本大人跟你讲哦，白色呢有柔和白，那是最漂亮的，还有棉花白，是跟羽毛‘发质’有关，有种绒绒的感觉，本大人的白色是亮白，有光泽的白色，你看跟我肤色很配吧，都有白白的光泽”

“嗯奶油一样”

似乎有种奶油鸡翅。

裘莉安本来炫耀得正高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同时一对小翅膀往内缩了缩，有意无意中，遮挡了空心的背脊——天使族的衣服自然一般都是开背，当然也有那种短披风和长坎肩、后披戴式三角围巾，专门耷拉到后背上，用来遮挡服饰的后开背只不过都一般是天使族的男士用得比较多，女士这边，即使不是天使族，露背本来就是一种美。

安静下来之后，白莫邪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点疑惑，手上的“鸡翅裹酱”动作缓了缓。裘莉安没有说话，但翅膀马上稍稍展了展，轻抚般扑扇了下白莫邪的手臂，如同撒娇一般，意思再明显不过，小天使并不想让白莫邪停下来，同时还往白莫邪方向挪了挪。

于是白莫邪继续手上的动作

其实之前就有说过，现代人类已经不完全依靠消化分解获取养分能量，靠调味料里的生物高能微粒就能完全满足日常活动，新陈代谢，而且由于不依赖呼吸作用提供生物能，完全无氧生存也并不是不可能，所以裘莉安吃芥末第一反应就是闭气，却忽视了，味觉嗅觉是对特定分子的反应，跟你呼吸不呼吸没关系，充其量只是减缓了分子的扩散。

所以，为什么还要鼻子、还要肠胃、还要吃喝？都不要了，那还是人吗？衣食住行，民以食为天，人类的又一个本质，再把吃东西的乐子都剥离出去了，那生活至少少一半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