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当然知道，龙一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但是为了降妖除魔，而献祭无辜的灵魂，就算再有道理，在文东眼里，也跟妖魔没有区别了。
“是，冷谦很难解决，但是你有什么资格献祭龙五的灵魂，你经过他的同意了吗，你知道他的感受吗”文东此时怒火冲天，对于嫉恶如仇的他来说，这一切都是不允许的。

“我们龙组的人，自从成为龙组成员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哪怕是灵魂，龙五会支持我这么做的”龙一声音也大了几分。

龙一心里也有气，说来说去，罪魁祸首就是冷谦，这一切他也不想，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是他的天职，从出生在道家，到进入龙组，就注定他必须这么做，他也经受着良心的不安，但是他没有办法。

“如果降妖除魔要牺牲无辜的人，而且献祭灵魂，永世不得超生，那我情愿不降妖除魔”文东据理力争，扯着嗓子吼道。

旋风中的巨手还在挥舞着，八卦中央的老者此时很难受，白霜已经蔓延到他身上了，让他的衣服和皮肤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若不是有不动如来咒，此时他就要寒气攻心，心脏骤停而死。

“如果不这么做，那将牺牲更多的人，那些牺牲的人怎么办，谁对他们负责！？你吗？你能负责的起吗？你还不懂么，大我与小我的取舍！让开！”龙一也咆哮了一句，就如当头棒喝，打在了文东的心头。

文东微微一愣，没有再说话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瞬间泄下去了，没有了刚才据理力争的硬朗。

对啊，龙一说的没错，如果不献祭龙五的灵魂将冷谦逼出来消灭，以后将会有更多的人死，而且这些死的人，也是被抽魂，也是永不超生，这又谁能负责的，但是文东想不通，原来降妖除魔要面对这样的抉择，下山之前，他想的很简单，看到鬼怪，除掉鬼怪就行了，但是现实中，也远远要复杂很多，若降妖除魔真的是这样，那自己下得去手吗，真的能将活人献祭，灵魂献祭吗？

这一刻，文东道心受损了，他无比坚定的道心动摇了，因为他发现很多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天真，他以为一路降妖除魔，就是积善德，但是现在的业障因果，让他看不明白了，若是献祭，龙五的业障就落在自己头上，若是不献祭，那之后死的人，都算到自己头上，不管怎么做，你都算凶手。

一入道门深似海，从此众生皆路人，这是自己懂事起，师兄一直跟自己说的一句话，他一直参不透，现在懂了一点点，怪不得都说得道者见众生皆蝼蚁，师兄是让自己将众生看淡一点，就是为了面对抉择的时候，让自己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谢谢你，之前我确实不太愿意，但是现在，我愿意作为祭品”龙五忠厚的声音从玉瓶子里传出，让文东微微一愣。

一旁的龙一也露出难色，龙五是龙一很喜欢的后辈，为人忠厚老实，从不斤斤计较，要自己亲手葬送龙五，他也很难做到，原本压制着这些情绪，现在随着龙五的声音发出来，龙一再次老泪纵横，这是一个老人的无奈。

“龙一，再不出手我就要身陨道消了！”老者此时再也支撑不住了，脸上已经完全被白霜覆盖，睫毛和眉毛就像银针一样根根矗立，就连瞳孔也开始蔓延着一股灰白的雾气。

“小五，不要怪一叔”龙一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摸了摸玉瓶子说道。

啊……

说完，龙一大吼一声，将玉瓶狠狠的丢向旋风，玉瓶划破夜空，带着一道玉色的光线飞入旋涡之中，最后炸开，化为星星点点的荧光，就像萤火虫一般，很短暂，瞬间就被吸入旋涡，这是灵魂的碎片，被搅碎的灵魂。

文东看着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降妖除魔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天下所有人的事情，所有龙五才会愿意牺牲，因为他想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来帮助接下来面对恐怖的人，文东想着，若是自己，也会选择牺牲自己，那别人也有资格这么选，他一直以为只有道教之人才有资格以身殉道，但是现在觉得错了，天下任何人，都可以。

“我不是让你别插手吗，你快走！”丢完玉瓶，龙一上前就要将文东推走。

“前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我们一起降妖除魔”文东微笑摇头，从布袋子中掏出黄符，意思很明显，自己也要战斗。

龙一看着文东炙热的眼睛，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然逆天，前一秒还道心不稳，下一秒竟然信念如此炙热沸腾，一时间竟然被文东感染的热血沸腾，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叫文东离开。

原本平铺在养心殿四周的黄色荧光阵法此时从远处慢慢熄灭，越来越近，就好像是旋涡将阵法的力量都吸走了一样，而且第二只巨手，也从漩涡中伸了出来。

“这些阵法！？”文东看着慢慢被旋涡吸收力量的阵法，转头问龙一。

“这不是我布置的，而是原有的阵法，我怀疑就是冷谦布置的养灵阵，用阵法来滋养他自己，而且他已经跟这个阵法合为一体了”龙一当然明白文东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

随着养灵阵慢慢失效，地上的寒气也慢慢退散，白霜融化的很快，站在八卦中的老者也终于脱离险象，脸色的白霜脱落，此时不动如来的时间也刚好到了，要是再晚上一秒，不动如来的状态消失，那他瞬间就会死于心脏骤停，身上所有血液化为冰体。

以形代神，你身既我。

脱离险境，老者空出的手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纸人，然后念了一句咒语，身子往八卦外一跳，在跳出的瞬间，将纸人扔在了八卦上，顿时出现了另外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代替他拿着镜子，照射着不断壮大的旋涡，这种法术跟文东的傀儡术差不多，都是用纸人代替真人。

逃脱出来之后，老者来到两人身边，似乎有些不高兴，冷冷的瞪着龙一。

“这是茅山分支，地派的族长，赵全，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本支后裔”龙一给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老者转头朝文东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因为旋涡还在不断的壮大，冷谦随时都可能出来，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闲聊寒暄。

文东也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报以回应，然后转头死死的盯着养心殿门口的旋涡。

在文东看来，这赵全虽然也是茅山分支的，但是他用的术法太杂了，跟茅山术法差别还是很大的，而且竟然还用了不动如来，佛教的术法。

旋涡慢慢壮大，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球状，两只巨手从球里面延伸出来，剧烈的挥舞着，慢慢的又衍生出两个脚，然后就是脑袋，随着巨人的形体渐渐形成，旋涡竟然在慢慢缩小，最后巨人站在三人面前，旋涡从巨人的心脏处消失了。

这就是冷谦！

巨人完全像是一股能量体，通身血红，保持着生前的形态，头发很长，胡子也很长，看起来是个干瘦的老头子，双眼冒着血光，毫无感情，冷冷的注视着眼前三人，就像看蝼蚁一般。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自冷谦脚下蔓延开来，首当其冲的文东心惊肉跳，太强大了，完全就是以卵击石，不知道龙一布下了什么阵，文东很担心龙一的阵法会被对方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