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黄粱梦醒
老乞丐没好气的指了指那口井道:“张胖翁,雷公岭的事情我推算了一下,应该就在近日了,这冥龟和龙女尸也没工夫收拾,就交给你了。”
只不过胖头这个先祖看起来明显要靠谱很多,他跳出井来二话不说,摸出一支符笔就着朱砂,趴在水井旁边的石板上开始涂画,片刻功夫就画好了一张复杂的符篆。
完工之后,我立刻认出这就是后来见到覆盖于井上的那道封印符,没想到还让胖头猜中了,还真是他们家的路数。
果然,老年版胖头叮嘱赵挺之,让石匠沿着他画的纹路阴刻出来,然后填上朱砂后把这块石头挖出来覆在井上。
一切都和后世我所见到的事情相契合,只不过让我不解的是,那首城隍娶亲的童谣和那半幅印章为何会通过赵挺之传承下来?
这会儿功夫,老乞丐已经抽出一把筮草铺在地板上占卜起来,这筮草色如黄金,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筮法占卜准确的说起来,也是我平阳一脉所创。巫咸,唐尧时人,以作筮著称,能祝延人之福疾,知人之生死存亡,期以岁月论断如神,尧帝都敬之为神巫,并封为良相。《列子》云:黄帝时“有神巫自齐来,处于郑命巫咸”,而《吕氏春秋?勿躬》中也有记载“巫彭作医,巫咸作筮”,相传黄帝出战之时,亦要请巫咸作筮卜祸福。
虽然筮法到我这辈的时候早已失传,但看老乞丐铺草的手法,虽然有周易记载的大衍筮法的“分二、挂一、揲四、归奇”等寻常手法,但是还有一些手法我压根就没见过,因此我推断这就是巫咸所创的古筮法,据说可算推算千年因果。
老乞丐捡筮的动作越来越快,嘴里不住的嘀咕,脸上也逐渐露出兴奋之色,最后将手中和地上的筮草一抹,哈哈大笑三声:“通了通了!”
张胖翁疑惑的看着他:“不便秘了?”
老乞丐得意的挤挤眼睛:“天数五十,大衍四九,如今藏着的‘一’来了,又逢‘临’和‘天授’两象”,他环顾了四周,哈哈笑道:“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应该是有小友借奇物遁古,有些话咱们可以当面面授机宜,只是不知道是你我谁家的后人。”
听了这话,我浑身一颤,这种穿越空间和时间的相会太神奇了。我恨不得立刻现身与两位先祖把酒言欢,再不济也问问雷公岭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我此刻无形无色无相,身不能自己。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强烈的念头卷起了两人前面的树叶儿,打着卷的飘舞,就像是我此刻借着这种奇怪的方式与千年前祖先沟通的心情。
见着树叶打着卷的飞上飞下,老乞丐指着树叶儿笑声更大了:“应了应了,不会错了!”
老乞丐重新摊开筮草,一边拨弄一边自言自语道:“影壁留相不足以指引迷津……恩?赵挺之倒是个重要环节,居然还需个引头?那我就随便赋诗一首,让我想想以什么为题呢?”
“赋诗这种事我略擅长,且心中已有腹稿”,胖头的老祖宗打了鸡血一般站起来来回走动,酝酿好之后停下来念道:”文水长,文水黄,文水桥下娶新娘;城隍庙,城隍笑,城隍迎亲坐了轿。两只蟹,三个鳖,一群鱼儿送亲忙;嫁妆无,聘礼足,不收财喜不拜堂……”。
“好湿好湿,张胖翁果然是才高八斗出口成章”,两人互拍一顿马屁之后,我家老乞丐祖宗看了看井沿上月亮井三字,抚须总结道:“……笛儿欢,喇叭响,洞房就在月亮上。”
听了这首熟悉的打油诗,我几乎有喷血的冲动,没想到我们折磨了我们这么久的东西,让我们反反复复拆字解字的东西,竟然就是这样子被制造出来的!更让人懊恼气氛的事,这两人随口掐出的打油诗,似乎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
就好像……这两位老祖只是单纯的想写个打油诗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可能就是老乞丐所说的引头,在千年之后这种冥冥中的力量,让我们偶然听到这首打油诗,最后才成功把我们引导到这条正确的线索上来。
看得出来,老乞丐是真的压根就没在乎这首诗的内容,叫来赵挺之用四川话念了一遍道:“挺之,这首城隍娶亲诗你务必世代传承下去,现在种下这个因,必须由我们的后辈来解决这个果。”
老乞丐看了一眼面前的筮卦,摸了摸脑袋道:”引头似乎还是不够啊……“,他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黄绸,”嗤啦“一声一分为二,装了一半到怀里,剩下的一半丢给赵挺之:”记得死了之后把这个陪葬进你棺材。”
他的目光竟然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嘴角含笑自言自语道:“我猜你应该是我的后人,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记住,这月亮井下有我此前发现的一个古遗迹,我将其改造了一番,勉强算是城隍迷宫吧……”。
老乞丐还想说点什么,忽然传来一声凌厉的猫叫,一个小小的猫头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我浑身颤抖了一下,这猫竟然长得跟黑妞一模一样!
张胖翁猛的跳了起来,大叫道:“他们来了,快跑!”
老乞丐窜起来的速度比张胖翁还要快,他一边叮嘱赵挺之回避,一边扯着嗓子喊道:“这黄绸上的九叠古篆就是迷宫的地图,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要的答案应该都能在里面找到……”。
他话还没说完,地面上忽然卷起了一阵阵的风漩,整个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我似乎看到风漩中有人影出现,努力想睁开眼看得仔细一点,谁知道却猛然发现一个大脑袋出现在眼前。
我这才发现,果然黄粱梦一场。我半天没回过神来,刚才的经历仿若隔世。
“二哥,你这是睡了还是没睡啊?”胖头掐了手上的表道:“我就见你眼睛合上了一分钟,咱要不再迷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