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舒服
声音太轻太细,刘烨没听明白,故此问道:“阮护士长,你说什么?”
“我说我来喂你。一口一口的喂给你吃。”阮小清白了一眼刘烨,一手拿碗,一手拿匙儿,举到刘烨的嘴边,而她则是把脑袋别到一边,尽量不接触刘烨的眼神。
阮小清快疯了,刘烨刚上救护车那会,她还说什么刘烨打架斗殴,给警方和医院添麻烦,浪费社会资源,大言不惭,现在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正在喂食一个男人!
“那就有劳啦。”刘烨心说,还有这种好事儿?
“不用客气,你把我当成一个热心的护士就好,照顾人么,护士的职责。”阮小清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道:“张嘴。”
阮小清不愧是护士出身,舀了一勺子小米粥,撅起花唇吹了吹,轻轻的喂给了刘烨,然后回头马上夹起一筷子小咸菜,那量掌握的恰到好处,也是塞进了刘烨的嘴里,接着,再喂食刘烨一口猪脚汤,动作轻柔,无微不至。
刘烨心想,这也许就是护士的不平凡之处吧,如果谁能娶一个这样的老婆,就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了。
“慢一点。”经过几番折腾,阮小清习惯了,便不再躲避刘烨的眼神了。
“这种感觉怪怪的。”刘烨眼神精光闪烁的道。
“是吗?味道好吃吗?”阮小清当好几年护士长了,只有做护士的时候,遇见那种全身不能行动的人,才有可能喂食,如今用自己亲手烹饪的小食,再亲手喂给刘烨,恍如在做梦一般,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这么做了。
“挺好吃的。”刘烨十分享受的道。
看着刘烨十分享受的模样,阮小清就觉得值了,继续用心的喂食起来,还给刘烨剥鸡蛋吃。
看到刘烨和阮小清俩人的动作,那名骨折患者还有中年教师,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在这时,从敞开的门口,走进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是内科医师庞岱。望着一向傲娇,秉持原则的阮小清护士长,竟是差不多跪在刘烨面前,手端着碗,给刘烨喂饭的场面。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阮护士长总算找到自己的信仰了啊,喂饭还不够,端屎端尿,洗澡挠痒痒都不过分,人家忍着一身肉疼,保住了你的护士长工作,这么大的恩情,你以身相许都是可以说得过去的。”庞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就用不着庞医师操心了,你家小红护士,当年不会就是这么才嫁你的吧?”阮小清语言犀利,一点不给庞岱留面子,反正他们之间已经撕破脸皮了。
“……”庞岱吃了一口瘪,讪讪的推了推眼镜框子,往中年教师的病床那里走去。阮小清回过头来,依然我行我素的给刘烨喂饭,喂完了,还拿着小手自然的为刘烨捏了捏肩膀。
刘烨大快朵颐的叫道:“舒服!”
“你小点声。”
阮小清不好意思的训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感谢刘烨,当然也是看在刘烨受了严重的外伤,她又是一名护士,没什么事,就顺便帮刘烨捏一捏,让他放松放松,但刘烨这么一喊,她觉得自己的行为都变质了。
庞岱捏了捏中年教师的嘴,看看他的瞳孔,检查检查舌苔,又给中年教师开了一堆药品,嘴上说道:“齐老师,最近化疗的效果不明显了,先吃这些药再看看吧。”
那个中年教师原来姓齐,他拿过药方依次看下来,眉头拧在一起了:“庞医生,这些都是什么药啊?怎么三天的剂量就五千多?”
“进口药,迄今为止治疗白血病最好的药了,你必须要服用这种效果好的,才有机会缓解。”庞岱冷冷的说道。
“这么贵?只是有机会缓解?”齐老师不禁的有些退缩了,他不过是一名高中教师,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多,加上他得白血病以来,花去了他所用的积蓄,目前是捉襟见肘的境地了。
“那是自然,白血病不是发烧感冒,治疗这方面,谁敢说一定能好?只能讲机会是有的,具体的治疗效果,还要观察。齐老师,你让家人把药开了后,还要把住院的钱续交一下了,连药物带床费啥的,你欠两万多了,再不交,停止治疗就对你不利了。”庞岱给齐老师扎了两瓶滴流,嘴上不停的说着。
“又欠两万多?这么下去,我的经济方面恐怕熬不住啊。”齐老师面露难色,现在他们家已经处于借钱花的状态了。
庞岱不以为然:“才刚刚开始就熬不住?我给你交个底吧,你的情况,最终很有可能需要骨髓移植!”
此话一出,齐老师的面色黑去了,骨髓移植意味着,两个难题,第一是钱财,第二是骨髓来源,先不说骨髓来源的问题,这手术的一大笔钱,他就无法承受。
想到他还有那么多学生要教育,他满心的对教育事业的愿景,离他越来越遥远,齐老师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意,问道:“那得多少钱?”
“保守估计,要五十万左右,还不算手术前后调养身体的钱。”庞岱道。
“难道除了骨髓移植,就没别的办法了吗?五十万,我实在拿不出来。”齐老师摇头道。
“拿不出来,就要想办法拿出来,有别的办法医院会不给你想吗?你可能对白血病还不够了解,这是血液病里最可怕的疾病,堪称血癌,你是一名教师,不至于想不明白这些吧,你说你得了癌症,哪有不烧钱的呀?”
庞岱鄙视了齐老师一眼道:“你花了钱,还要看骨髓的后期接受情况,这对我们医生也是极大的挑战,我们医生都要日夜不断的开会研究,你就别挑肥拣瘦的了,有得治就不错了,有多少人有钱都不能够治愈!”
“唉……”一向开朗的齐老师突然颓废了,果然,面对人生即将终结,面对绝望,很少有人能做到绝对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