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大附小每天中午都会有二十分钟的课间操，这个课间操李锦然是从来不去的，而秦白薇也由于之前请了病假，老师特批这个冬天不用参加户外活动。
每天上午的这二十分钟，就变成了秦白薇给李锦然治疗的时间。

秦白薇经过一段时间给李锦然按揉部头，她体内的白雾比最初得到的时候多了将近二分之一，颜色也越加浓郁起来。如果说白雾最初只能蔓延在她胸口处一小片位置，现在已经慢慢向手臂开始蔓延，像是要把她整个躯体都覆盖住。

秦白薇得到了不小好处，李锦然也是一样。

李锦然这几天里偶尔能睡几个小时，眼睛下面那片青黑也褪去了一点，这让他精神明显好起来。他厌恶医生，但是对秦白薇这个同桌却没有那样的感觉，他没有感觉到秦白薇急于巴结或者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这个丑丫头好像只要每天给他揉头就特别满足。

李锦然趴在桌上半闭着眼睛，感受着太阳穴两根手指轻柔的力度，浑身舒服的毛孔都要张开了。他逐渐把秦白薇当成自己人，在头部的禁区允许秦白薇触碰之后，其他的一些特权也逐渐开放。

生性洁癖的李少爷允许秦白薇用他的铅笔和橡皮，也偶尔会把自己新买的书借给秦白薇看，甚至自己收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也扔给秦白薇一份——在他尚且年幼的认知里，秦白薇跟他这些东西都是一样的，都是属于他的。

既然都是自己的，那么给了秦白薇，不过是从一个口袋换到了另一个口袋，没什么区别。

李锦然觉察到放在太阳穴上的手指挪开，慢慢睁开眼睛，他现在觉得脑海里一片清明，十分舒服，心情颇为不错。他抬头看了下挂钟，今天按摩的时间好像比昨天又长了那么一点，这让李少爷很满意。

李锦然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面包，跟往常一样随手扔给了秦白薇，道：“给你吃。”

秦白薇接过来，冲他笑了笑，道：“谢谢。”没有任何推辞，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她和李锦然之间似乎已经成了默契，李锦然不愿意欠人情，她也在学着用自己的能力赚取报酬，一举两得。

见秦白薇收下自己的面包并打开吃掉了，李锦然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他和秦白薇交往觉得舒服也因为这一点，这个丑丫头一根筋，不会违背自己，这让李锦然觉得很满意。

“你最近看书的时间少了吧，晚上都在忙什么？”李锦然第一次对同龄的小孩有了点兴趣，开口问道。

秦白薇咬了口面包，咽下去以后道：“我在帮我妈打包收拾东西，我们这几天要搬家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书了？”

李锦然有点得意，伸了个懒腰，道：“你昨天看的那本书在第72页，往常第二天都要看到一百页以后，今天还是在72页，稍微留意一下就知道了啊。”

秦白薇对他细心的观察有点惊讶，不过想着李锦然这个大少爷在班上除了她以外也没有什么朋友，会多用些时间观察自己也就释然了。

“你可真厉害，这样都能发现。”秦白薇想了半天，努力去夸奖他。她记得小孩子都喜欢听人夸奖，而且她刚吃了李锦然的面包，多夸几句也是应该的。

李锦然果然更加得意了，从书包里翻出一本课本，状似无意地扔给了秦白薇，道：“喏，你那天不是说想要看初中语文的课本吗，我家里正好有一本，给你吧。”

这本语文教材页面崭新，第一页上面还卡着新华书店近期购买的印章，显然是李锦然特意买来的。秦白薇这段时间跟他接触多了，瞧着李少爷得意洋洋一副等待表扬的架势，也没敢揭穿他，接过来礼貌的道谢。

“没事儿，你要是喜欢，我家里还有其他的课本。等你看完了我都拿给你，反正我也不要了。”李锦然拿手撑着下巴，挑眉看了她一眼，道：“不过你要初中课本干嘛，你看的懂吗？”

秦白薇点了点头，也没瞒着李锦然，老实道：“看的懂，我有字典，可以查生字。”顿了一下，想着自己过年后要跳级，可能无法及时医治李锦然，也就顺便跟他说了一下，“我过了年以后，想申请跳级，我看完了五年级的课本了，到时候通过考试就能插班去念五年级……”

李锦然一双眉头拧了起来，“跳级？”

秦白薇把他当成提供能量的大客户，又是自己治疗的病患，她不善言辞，但是努力的在向李锦然解释，“嗯，但是我想先告诉你一声，毕竟我每天都给你揉头，我走之前，一定要跟你说的……”

秦白薇的解释显然对了李锦然的胃口，李锦然的脸色缓和下来，对这个丑丫头这样提前向他请示，并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做法表示很满意。他翻着自己手里的课本，想了想道：“跳级也不是不行，这样吧，等下学期开始我去跟老师说，到时候出份五年级的考题，我们一起做。”

秦白薇愣了下，道：“一起？你也要跳级读五年级吗？”

李锦然看了她一眼，疑惑道：“对啊，怎么，我跟你一起跳级你不愿意？”

秦白薇哪里会不愿意，她高兴还来不及，李锦然能提供巨大的能量，就像是一个储存无限的能量库，里少爷愿意继续跟她当同学她当然是举双手赞同的，当即连连点头，道：“愿意！愿意！到时候我给你辅导，我听别的同学说考的分数相近，据说还能分到同一个班里，不知道能不能还坐同桌了。不过就算不挨着坐也没事，我可以早来，或者放学晚一点走，我还会其他几种手法，我每天都给你按摩头……”

秦白薇激动了说了许多，她上一世也没有什么朋友，两世加起来恐怕和李锦然关系最好，又是同桌又是病患，而且李锦然年纪小，让秦白薇相处起来也放松，无意中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秦白薇上一世活的凄苦，旁人给她一点善意，她都十倍汇报，如今李锦然对她好，她自然也就把李锦然放在了第一位。

李锦然听着秦白薇说了一通，见她激动的小脸都有些泛红，一时也满意起来。李少爷觉得这个丑丫头简直太合他胃口了，人也老实，一双手也灵巧，连笨嘴拙舌说出的这些话也讨他欢心。

“那就这么定了，跳级这事儿我负责，你就老老实实看书，我的功课……”李锦然原本想说他家里一直请了好几位老先生当家教老师，不用秦白薇给他辅导，但是转眼瞧了秦白薇那双白玉似的双手，忽然又改变主意了，慢吞吞道：“我的功课啊，的确是耽误了不少，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我家给我辅导吧。”

秦白薇自然是对他有求必应，认真想了下，道：“好，等这几天我和我妈搬家之后，就可以住的离市中心近一点了，到时候坐车也方便，我礼拜天白天可以过去。你觉得早上九点开始怎么样？”

李锦然有些不满道：“礼拜六下午就放假了，礼拜天晚上你也有时间啊，为什么才只有一天？”一个白天也没有多少时间，好不容易有了一天半的假期空闲，他还想让秦白薇多给他揉一揉太阳穴呢。

秦白薇咬了咬手里握着的铅笔，在纸上划着写下自己的时间安排，道：“不行呀，我晚上要去和我妈去夜市摆摊，放假的时候人最多了，我得去帮忙。”

李锦然凑过去看了一眼她写的密密麻麻的时间安排，也跟着皱起眉头，道：“你这么忙啊，你家很穷吧？”

秦白薇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很穷。”

李锦然看着她越发同情起来，他是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少爷，以前对于钱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认知，自从对秦白薇的事儿上心之后，也慢慢感觉到钱的重要了。最起码，秦白薇是非常需要钱的。但是这个丑丫头跟其他人不一样，她缺钱会非常坦白的承认，并没有任何做作的意思。

李锦然对她这样的性格也非常满意，把一头短发的秦白薇当成按摩小弟的李锦然听她说完缺钱之后，很自然的接了一句，“那你以后来我家补习功课，我给你钱吧。”

秦白薇略微愣了一下，立刻惊喜道：“可以吗？我保证一定好好教你，我会的都会认真教给你的，我每天可以早去一个小时，提前准备……”

李锦然听到“提前一小时”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好了提前一小时的。”

秦白薇点了点头，秦文青每天早上会赶早市，往往6点不到就要去菜市场了，她也会早起制作浓缩水草团，所以早去李锦然家里一个小时对她并没有什么妨碍。

秦白薇觉得自己赚了便宜，低声跟李锦然道谢，李锦然也觉得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绷着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只点了点头，再三叮嘱秦白薇一定要早来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