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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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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浚欺负太子的事,周文帝睁只眼闭只眼,皇帝都如此,底下知情的人也没话好说,哪怕李相也如此。
太子做的事确实是过了,而且,他也占了西北王的位置,周容浚没强要过来,太子还得感激他。

而且,太子吓尿了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太子一系,也只能当吃了个哑巴亏。

李相在朝廷上倒还继续跟周容浚客客气气,格外忍得往。

周容浚再进宫,太子就没那么好找了,就算用堵的,也不一定能堵得着——太子在躲着西北王。

太子都怕他,西北王也觉得他这个王爷也不算当得太窝囊,回去跟老婆含蓄地表示太子太贼,不容易抓着,他为她与他的小郡主报仇之事,让她再宽裕他一阵子,柳王妃听完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在西北王沉着的眼神下,汗颜地点了下头。

她也知道,他是在逼李家出手,但一个当王爷的把一个太子逼到这个份上,确实太过于威猛了……

她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九月底,养了近两个月身子的柳贞吉身子也养好了,但宫里的万皇后却是有些不行了。

周容浚不在的这段时日,万皇后护她不少,柳贞吉便带了儿女去了宫中,想服侍万皇后些日子。

周文帝也下令,让西北王进宫也陪皇后一段时日,歇在德宏殿。

**

万皇后的身子是真不行了。

太子幽禁之后就是狮王失踪,如若不是东宫中还有柳贞吉那对孤儿寡母,万皇后未必能日日清醒。

总算熬到狮王回来,兵权到手,她就彻底倒下了,一天醒来的时辰加一块也不到一来个时辰。

周容浚夫妻进宫后,见到他们俩都来了,醒来的万皇后愣了好一会。

柳贞吉来之后,就守在了寝宫,一日数顿药,几顿饭,都是她喂万皇后吃的。

如此过了两天,万皇后在这天喝药的时候,与柳贞吉开了口,“豆豆还在睡?”

豆豆是小郡主的小名,大名她皇祖父还在与她父王在商量着取,柳贞吉觉得那对父子不大打出手能把名字取出来,她一定两人每人都要点个赞。

“睡着呢,孩儿这就抱来给您看。”

摇篮就放在寝宫里,柳贞吉这人很精明,为了让她家王爷进来多看他亲娘几眼,就把他女儿放到寝宫里当诱饵,这不来也得来不是。

见柳贞吉抱来了孩子,万皇后忙喝完药,把药碗给了翩虹,躺下看着睡在身边的小孙女,看着看着,便也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来时辰,被摇醒用膳的时候,即使是没胃口,万皇后也用了点饭。

与侍候她的奴婢不同,万皇后对柳贞吉多了几丝忍耐,柳贞吉又是个看着脾气好,但其实做事不容别人驳她意的,内侍宫女侍候不好万皇后的事,但到了万事心中都定了规律的柳贞吉手里,就要顺得多。

柳贞吉照顾了万皇后几天,万皇后就能下床,还能牵着小世子的手,到园中走两步。

周文帝知道后,越发对周容浚堵太子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万皇后病得不能起床后,除了她睡着的时候周文帝还去看两眼,别的时候他就不去了,尽管如此,这两眼还是隔三差五地去看,生怕皇后知道他天天惦记着她,越发的想死。

万皇后是不想再想过去的事了,周文帝却还是记着要与她白头偕老的誓,这宫里宫外的人,哪怕苍天百姓,他也不觉自己有什么对不住的,唯独觉得需要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发妻。

也不是皇后有多好,她心眼小爱记仇,谁对她一点不住,她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不会为他妥协更不会为他求全,比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不识大体,可她就是那个他心中要与他同穴的人,换谁都不能替代她的位置,所以周文帝不想让她死,就想让她好好活着,哪怕不择手段。

**

这边柳贞吉伺候着万皇后,住德宏殿的周容浚跟着周文帝进进出出,看得多数臣子哑口无言——皇帝都当太子是死的,他们要是进言说西北王不该如此,但指责的却是皇帝。

朝中绝大多数臣子,都是周文帝提携上来的,哪怕是李相党,不到非常时刻,也不愿意让皇帝不痛快,加上是他们联手以西北王之死逼的皇帝立的太子,他们还欠着西北王一个太子之位,这个时候,皇帝弥补西北王,他们还要出言阻止,他们也没那个脸。

所以,大多数人对此都保持了沉默,任由西北王参理国事,跟着周文帝进入内阁商议国事。

西北王无太子之位,但行的却是太子都不能之事。

这时,朝廷李派中人,提出了要太子掌管今年全国秋收国粮入库之事。

周文帝在内阁议事中,让连着西北王在内的十三人商量个结果出来。

周容浚老神在在地赞成了此事。

于是太子要跟着户部尚书入江南监察入库。

能离开煞星眼睛,太子欣喜若狂——他有几分小聪明,长相又随了美到极致的母亲,精致又皮肤好,难得一见的好样貌讨好了许多人的心,连皇帝对他也是有几分宠爱,从小没受过几分罪,在宫中,从来只有他让人受罪,没人让他受罪的份,唯独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子的不怕四皇兄见他一次,就收拾也一次,太子是怕了他了。

他怕,他背后的张妃和张育岭也有点怕,他们是被时局推上位的,现在他们身边一边是皇帝,一边是李相,周英德能当太子固然是好事,但一个不好,下场也如之前那位大太子一样,很容易就成了别人的磨刀石。

张家也需要周英德去外边历练下,至少,在外边他们能派人教他在宫里不方便教他的事。

太子还小,张家也好,李家也好,都觉得只要他们能小心谨慎地守过目前这一段时日,不让周文帝找到借口治他们,张李两家联手,还是能护着太子往前走。

而这事,周容浚没有刁难,且还赞成了这事,这让张李两家心中膈应不已,觉得需防着他的同时,又觉得他们此举太过于草木皆兵,太把西北王放在眼里。

可他们宁肯草木皆兵,也好过不防——李相心知肚明这是西北王又在耍他,但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已有如履薄冰之感。

太子即将下江南,就需亲自来领周文帝的旨,周容浚进宫的这段时日来,太子是能不来德宏宫就不来德宏宫,即使是每日的请安,也是挑周文帝最忙的时候来,一听周文帝不见他,他能大松一口气。

周文帝对此没说过什么,但每次都如了周英德的意,让周英德回去。

这次周英德挑了下午傍晚,不那么忙的时候过来找他,周文帝没先跟传话的内侍说话,问下面案桌后坐着的西北王,“你还要戏弄他?”

“再看他尿次裤子?”西北王挑眉。

周文帝皱眉看着他这个桀傲不驯的儿子,不知为何这般磨,他的性子还是磨不下来。

“贞吉儿说,母后这几天身子好了不少,她还想过几天,趁御花园的桂花林还有香味的时候,做桌桂花宴,就我们一家几口人用顿小晚宴。”周容浚突然道。

周文帝勾了勾嘴角。

“您去不去?”周容浚拿起墨笔批文,看都没看周文帝一眼。

周文帝瞪他,他也没看到。

“那儿臣当您要去了,回头跟贞吉儿说,给您留个位。”周容浚头也没抬,他没听到什么声响,也就当周文帝跟他做了交易。

周文帝扯了扯嘴角,对门边的人说,“让他进来。”

说着就拿起朱笔。

恒常在旁看看上面的,再看看下面的,最后心里一嘿,得,关他什么事,不吵架殃及他这条老池鱼就行。

其实按他的想法来说,皇上做事有他的一套,可他们西北王做事,不也有他自己的一套嘛,能掐中人要害,好好为他做事就成,打蛇打三寸,都省了牵制那套心思了。

**

周英德进门之前,脚步躇踌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进了门。

“见过父皇。”

“见过……四皇兄。”

太子问了好,周容浚搁了笔,起身还了一礼,嘴里客气道,“太子太多礼了,本王刚刚看奏折看得入了神,没见太子进来,未先施礼,还请恕罪。”

太子听着他的话,就像被蝎子扎了几针一样,身体一抖,还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裤裆那也疼了。

周容浚这时也扫了他一眼。

太子因此脸都胀红了起来,他尿湿裤子是奇耻大辱,因此他有好几日没出过东宫的门。

“父皇,孩儿听说您准孩儿入朝行事,孩儿是特地来感谢您的。”太子无法,挨着不靠近周容浚的那边,朝周文帝跪了下去,不想再起身。

他心中害怕,屈辱,愤慨挤满了他的脑子,撑得胀红了他的脸与脖子,精致的脸因布满了满脸诡异的红,显得他整个人胆小又怯懦得很。

周文帝自认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就是他最中意四皇子,也还是任他自生自灭,他有本事爬上来那就爬上来,如果没本事死了,他也顶多给他打副好棺木,不会特地帮他什么,就如眼前的这个小十一,他虽不觉得他能当好太子,可他要是有点能力,当得好好的,能把事情做得让他顺心顺意,他也不一定非要让人取而代之……

就如之前的大儿一样,他宠爱得比较多的这个小儿,也还是不怎么争气。

周文帝不是没失望的。

他深深地看了眼连看都不敢看他的小十一,收回眼神后淡道,“让你下江南东北两地,与户部尚书一道监粮入库,得入冬后才能回京,可行?”

“孩儿遵旨。”

“嗯。”

书房静默了一段后,周文帝先开了口,“还有事?”

“没,没事了。”太子惊醒,连摇头。

“那下去吧。”

“是。”

“我送太子一程。”周容浚又重新搁了笔。

“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

“太子嫌本王?”周容浚把手中的奏折扔到桌上。

太子见他连奏折都敢用扔的,沉默了下来。

“太子,请。”周容浚起身,嘴角一勾,面容冰冷,同时衣袖大力一挥,在空中舞动。

太子继续沉默,头低了下去。

“太子,请吧。”

在他的再三相请下,已经被吓坏了的周英德勉强迈开了步,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周文帝看着他挪开的地上那滩黄色的水渍,一言不发。

等到周容浚回来,周文帝淡淡地道,“把人逼到绝地,不给人留余地,小心被绝命反扑。”

“他吗?”周容浚重新坐下拿起了奏折,嘴里也淡道,“他要是能绝命反扑,您不是最高兴?于我,他要是能,我也高看他两眼。”

而且,小十一在惹他之前,就应该想想,会不会遭到他的绝命反扑。

他们彼此彼此,周容浚不怕他报复。

他做了的事,不怕遭报复。

小十一也最好有这个觉悟。

“给你妻儿留点后路。”

“您给母后与我们兄弟留了没?”

他自己都没做到的事,哪来的脸要他做到?

书房又沉默了下来,其间,父子俩谁也没看谁。

恒常又眼观鼻,鼻观嘴了起来。

**

周容浚再忙,每天晚膳那顿饭,都是要去凤宫与妻儿一道用的。

当然,这也是柳贞吉的强烈要求。

这也不是她为了讨好皇后,而是她需要他与她和儿女一天能呆一会,哪怕只一会都是好的。

他们往后的日子还很久,她需要他养成一个把他们都放在心上的习惯。

柳贞吉觉得像她这样活泼的人,实在是对做闺中怨妇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觉得他们家需要她一个女人来委曲求全,她需要的,她都会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让他给她。

对柳贞吉的话,周容浚以前都是能做到的都做到,现在更不比当年,以前她的话他还需要想一想,现在则是习惯性就点头,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万皇后这几日起下起走动,柳贞吉又稍稍调了她用药的时辰,让她也能跟他们一道用膳……

他们用膳的时候,也是安静,即使是小世子,也在柳贞吉大半年的轻声细语下学会了在膳桌上安静吃饭,不会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出来。

膳间不语,但万皇后经过几日的用膳,也是看出了小儿一家人在饭桌上的相处方式。

小儿性子自小霸道顽劣,但也是个慷慨之人,不过在饭桌上他专心照顾妻儿的事,第一次她还是怔了好一会,他会把好的都挑给妻儿,之后他才入口用饭,等到他们搁筷,确定他们吃完了,他才会把最后小半碗饭吃完,大致收拾了桌面上剩着的那些,做了收尾,才会搁筷。

三天后,他也会夹两筷子菜到她碗里了,当时万皇后愣了半天,夹他放到碗里的菜夹了好几下才夹稳,才送到嘴里。

她吃不得太荤,他给她夹的是她能吃的白菜心。

这事让万皇后当晚嘴边挂了一晚上的笑,柳贞吉喂了她最后一道药,伺候她洗漱上床后,她拉了拉柳贞吉的手,憋了半天,道了一声,“多谢。”

柳贞吉听了笑了起来,弯腰给她盖好被子,道,“媳妇也是,多谢您对我们的好心。”

她虽已经不会拿心贴着心去暖着万皇后的心,但万皇后对他们有几分好,他们王府也会还回去,如此,能不能维系着他们这段关系,柳贞吉就当他们先尽人事,再听天命了。

**

御花园深秋初冬的桂花林还有些香味,柳贞吉是想着让万皇后多出去走走,所以提出了桂花宴这一说,让万皇后眼睛多换个场景,心情也好些。

这天见天色很好,天空晴朗无云,想来傍晚夕阳也好,柳贞吉在万皇后午睡后与她商量了两句,得了准话,就差了长殳去告诉他们王爷一声,今晚晚膳摆在桂花林。

长殳报了信回来,挑了万皇后不在跟前的时候,在柳贞吉耳边轻轻道,“王爷说,皇上也来,让您看着办。”

刹那就被委以重任的柳贞吉哭笑不得,现在给她出难题,是招呼都不先打一声了吧?

果然成亲久了,她就成了不被重视的黄脸婆,让她做什么他都觉得理所当然了,哪像过去一样,什么事都要冲在她前面为她开路。

柳王妃摇着头感慨着时光不复以往,去找万皇后办差事去了。

“母后,狮王哥哥说父王也要来,”柳贞吉找到在女儿摇篮边坐着的万皇后,朝她笑着道,“我看是父皇答应了他什么,狮王哥哥出卖您了,父皇就得了这个机会。”

万皇后听了轻“嗯”了一声,低着碰了碰小孙女软呼呼,睡得香香的小脸蛋,抬起头想了一会,“他也有好几日没来了吧?要来就来吧。”

“诶,那孩儿知道了,我让长殳去回个话。”柳贞吉走到门边,招来长殳,点了头之后又回到了万皇后身边。

她想了想,把之前想说的话说了,“母后,等会孩儿为您梳个头吧。”

万皇后看她。

“梳个轻便的,插两只桂花簪,再换身素一点的衣裳,您看怎么样?孩儿也想做这样打扮呢,我们穿得相似,好不好?”柳贞吉也没想盛妆打扮,就是想换个不一样的装扮,换个心情……

桂花林她去看过,苍木翠树,亭阁边还有条小溪流过,路径边还有些小花小草点缀,幽静平和,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嗯,依你。”万皇后淡淡地点了头。

等到换好衣裳,柳贞吉与她梳了发,也没给她上妆,就给她寡淡的唇上了层薄薄的胭脂,看着镜内那有着几分活气的女人,万皇后半晌都没有挪开眼睛。

柳贞吉也是给万皇后上完妆后,看着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万皇后也傻了傻眼——红唇中和了万皇后脸上的疏冷,坐在她面前的人容光焕发得不像前几天那个躺在床上,脸色青白如鬼的女人。

“母后,您真好看。”柳贞吉诚心夸道。

这确实是她的真心话,宫里绝色美人众多,就是她走出去,也不是最出色的那个,可万皇后要是现在走出去,任谁都只会一眼看到她。

这女人没有绝色的容颜,但她的气势,一直都是整个皇宫的女人无人能及得上的,只要不是她站都站不起,没人能在她面前夺她的气势。

那傲视天下的气势,柳贞吉真心觉得她就算是再学半辈子,也学不来。

说来,她家王爷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其实也是随了他这个从不知道服输两字为何物的母亲……

**

柳贞吉先和万皇后去了桂花林准备,是她准备,万皇后则是弯腰牵着小世子,与他说话,指点他认树认草,认路边的东西,一旁翩虹姑姑抱着小郡主紧紧跟着她,一向淡漠的翩虹姑姑嘴边也跟万皇后一样带了点笑。

周文帝这下午跟臣子说话说到半途,看太阳快要往西,往恒常看去。

恒常忙靠过来,在他耳边轻轻道,“已经在桂花林了。”

周文帝瞥座下的四皇子,见他那孽子还在皱着眉,满脸不悦地翻看奏折,一脸要跟臣下找茬的样子,他看着就是闹心,也没心情跟臣子说话了,道,“这事议到这吧,你回去想清楚了,明天下午你再来跟朕说。”

议事的臣子看周文帝都皱起了眉,盯着西北王的样子像是要训西北王什么,当即一躬身,立马就走。

这帝王父子每次为朝廷中事吵架,那动静大得让他觉得周文帝属意西北王为皇之事根本就是假的,没哪个皇帝喜欢一个议起来事喉咙比他还大的儿子继承他的皇位。

“走了。”臣子一走,周文帝竭尽全力磨蹭了一会,还是站在了周容浚的面前。

周容浚“哦”了一声,看了看时辰,见不早不晚,不置可否地站起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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