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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63 家败财亡,一贫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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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田中的夫人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说话细声细气的,用温柔如水,优雅文静来形容,就是再贴切不过了。
因为陈田中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外留学,这个时候也不在家中,宽敞的三层湖边大别墅,也就只有夫妻两人住。

仓促地吃了一顿晚饭,元晞别有心思,陈田中也战战兢兢,饭后就各自散开,元晞回了房间,闭目养神,也再次把那封信拿出来看了一遍。

漆黑的眼眸中,滚动着不知名的心思。

其实元晞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陈田中。

比如她一眼望气断福祸,几乎是看到陈田中的第一眼,就知道赤蛇绕印风水宝地这件事情,是属于陈田中的机缘,并非是他无福消受,而是他命宫飞星,有暗力作祟,才捣了这件好事,害得陈田中的机缘落空。

得出这个结果的瞬间,元晞就不由得联想到了那封信,也越发的肯定,陈田中的作用,不过是被推出来的一个棋子,而不是什么心怀叵测到连她都无法看破。

陈田中也是凭空倒了霉,好好的福缘,被人断送,就是因为被人送到她面前来,而归根结底,就是那封信,那最后的一枚云牌。

这般想通了之后,元晞对陈田中也不是那般的恶意了,明天去那阴宅之后,若是可以,她也要想办法帮人家弥补了才是。

归根到底,一切的因果都是因她而起。

虽然也是陈田中自己太倒霉,偏偏就被人看上了。那个做木材生意的老蒋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的,现在倒是不知道,人是真的去了国外,还是生死不明。

可惜,元晞无暇管得太宽。

她已经不知道暗处的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自然不想无端生事。

不知不觉,夜已深,元晞早早睡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元晞依旧按照习惯,六点多便到了楼下花园打拳,一套晨练下来,是她这十多年来,每天清晨,勤耕不辍的功课。

这套炼气拳,表面上简单,实则内含大理,乃是元家一位先辈所创,不仅锤炼筋骨,也可以帮助练拳者,感应到气的存在。对于修炼望气术的风水师来说,简直就是犹如臂膀一般的存在。

她进屋的时候,正好在客厅与夫人说话的陈田中,看到元晞进来还被吓了一跳。

他尴尬地摸了摸稀疏的头发:“哈哈,元大师原来起得这么早呢,我还在跟夫人说,要不要叫您起床呢。”

说着,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位元大师,明明比他的两个儿子也大不了几岁,却偏偏让他很是惧怕,一个眼神都看得自己的心虚,倒是自己多年下来在商场上摸爬滚练下来的气场都跟喂狗了似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人气质?

陈田中疑惑着,又连忙招呼元晞坐下来吃饭。

他原本想让元晞坐主位,却被元晞推让了,不得已坐下来之后,一顿早饭下来,都没坐安稳,就跟凳子上长刺了似的,饭也没吃多少。

早饭将近结束的时候,陈田中看了一眼手表,小心翼翼说道:“元大师,现在是七点过十分,是吃了饭就出发,还是……哦哦,我就是担心,再过半个小时出发的话,恰好遇上上班高峰期,出城的路会堵车。”

“那这就走吧,我上去拿点东西。”元晞刚好也吃完了,这便说道。

陈田中连连点头:“我弟弟也会一起去,待会儿就他开车。哦,元大师昨天见过他的吧,可惜还没来得及介绍他。这个……从家里开车过去,应该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有一段路比较烂,可能会比较颠簸……”

元晞眼也不抬:“无事,我常年在山中寻龙,风餐露宿都习惯了。”说着,她又看了陈田中一眼,“陈先生,你不必过于拘束,这次的事情,我会尽力帮你解决的,你放心好了。”

她还以为是陈田中担心自家阴宅的事情没有眉目的。

陈田中忐忑的心情,听了元晞的这句话,这才安稳了些:“那敢情好那敢情好,真是太谢谢元大师您了。”

元晞上楼了之后,陈田中在夫人面前也仍然难以掩饰自己的喜色。

陈夫人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他:“这位小元师傅,就这么厉害啊?看起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家,实在是看不出来啊。”

“哎!别说这话,小心被听到!”陈田中连忙示意妻子噤声,看了看楼梯,才对妻子压低声音说道,“别叫小元师傅,要叫元大师。”

陈夫人觉得丈夫的样子实在是好笑:“知道了,元大师。可是人家才二十出头吧,就一口一个大师叫得这么老了?”

陈田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你懂什么,这叫有能力不在乎年龄!你可千万别怠慢了人家,你可不知道这次我是花了多大的气力,才请来了这位元大师吗?人家在京城可有名了,我还听说,她曾经动手为一位大人物续命,厉害得很呢!”

陈夫人听了咋舌不已,又笑道:“我猜也是很了不起,看你怕那位元大师的怕得不行的样子就知道了,以你的性子,若不是有真材实料的人,你会这么放下身段?”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元晞没有听到夫妇俩的对话,她上楼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是她最基本常用的,赶山鞭、镇岳印、十二章纹国师法袍、几张才画好的符纸等等。

元晞带着东西下楼的时候,陈田中的弟弟陈田一已经到了,正在客厅里等着呢,见她下来,连忙起身,跟她点头问好。

“元大师,昨天我俩见过的,我是陈田中的弟弟陈田一。”

“你好。”

陈田中在旁边插话:“这就出发吧。”

元晞点头,陈田一也连忙跑出去发动车子。

这一路,果然花了如陈田中所说的一个半小时。前面一半路都是平稳的高速公路,等到了后面一半,下了道,进了山,就颠簸泥泞起来。

最近几天蜀中都是阴雨连绵的,尤其是今天,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是晴朗的,谁知道走到半路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这土路的路况也不太好。

亏得陈田中的车子是一辆大型的GMC越野,就算是开在这样的路上,也很是轻松,没有发生什么陷在坑中出不去的情况,一路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就这么一会儿,雨就下这么大了。”陈田中没有急着开门出去,而是透过模糊的车窗往外看。

陈田一尴尬地不断往后视镜中看元晞,挺不好意思的:“对了哥,你车子里面有伞吗?”

陈田中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连连回答说有的有的,就在后备箱里,家里的司机给每辆车上都放了两把伞,以备不时之需。

陈田一自告奋勇地跑下去拿了伞,两把,一把给了元晞,另外一把则是兄弟俩挤在一起,两人都是属于有些发福的身形,小小的伞根本遮不住两人,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

元晞默默看着,又不能提出拿自己的伞跟其他人分享,只得当作没看见。

两兄弟紧紧挤在一起,正不舒服着呢,抬头就看见元大师已经顺着山路往上走了。

哎,他们怎么这就落在后面了?还没给元大师引路……等等,那条路,好像就是往那边去的吧。

陈田一挤了挤老哥:“真的是高人啊高人,我们都没说在哪儿,人家就已经找准方向了。”

陈田中很是洋洋得意,一点儿也没个大老板的样子:“知道了吧,你哥我的眼光什么时候有错过?”

“是是是,所以您是大老板。”

“废话别那么多,快点跟上!”

“遮着点我,都淋湿了!”

“谁让你长这么胖!”

“……”

元晞一路顺着自己看到的地气往上走,她的步子看似不快,可转眼间就把陈家兄弟俩给落了很远。等到她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之后,陈家兄弟俩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元……元大师……”陈田中跟快要断气了似的。

陈田一本来也差不多,可是一抬头就看到这个成了自己和哥哥以及家人们心中的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的阴宅之地,一下子就愣了。

元晞已经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她也不顾地上的泥水,来来回回地走了一下,又登上更高的土坡,以方便她观看这这片地形。

半晌之后,她叹息:“果然是赤蛇绕印,可惜。”

陈田中听到她得话,便凑了过来:“元大师,如何?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吗?”

元晞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走了几步,抬手指了指远处:“此地,的确为赤蛇绕印,上等风水宝地。下成炉底,上为案台,又有玉带水环抱而过。”

她手指挪动,如指点江山:“此处丁龙结穴,有庚水来朝。”指尖一转,“此处为壬龙入首,过脉处为背日,即为阴龙入首。”

陈田中和陈田一都听不大明白,仍然有一种不明觉厉之感。

元晞继续侃侃而谈:“这两处便是青龙白虎,龙行虎伏,为龙穴之傍。你们在看那远处之山,一如雄伟高大的开帐,都是在捍卫龙穴,护其安宁。”

说罢,她指了指远处那高大秀丽的朝山,也为印砂,也正好为巳方:“此处,便是那巳方印砂了。巳为金之生长,金为赤色,又有巳蛇,此处便刚好是蛇山锁乙水,兼绕巳印,恰好就是极贵的,赤蛇绕印。”

只是可惜,这朝山印砂,却是变了样儿。

元晞转头对他们说:“这印砂原本应当是方方正正的,就像是一枚官印,所以为印砂,可是左方却倾塌了一块,使得这朝山倾斜低头,斜飞破碎,一下子捣毁了这么一个大好的风水宝地,反而因为这朝山,变成了大凶之相,主家败财亡,一贫如洗。”

陈田中和陈田一听得脸色煞白,之前还避之不及的大雨淋在身上,却没有了任何感觉,倒是凉透了心,惊惧不已。

之前他们只知道这赤蛇绕印是块好地,可惜遇上泥石流,才毁了他们的福缘。却不知道就因为那个小小的残缺,就会导致那么恶毒的后果!

家败财亡,一贫如洗?

两人都是从贫穷年代走过来的人,陈田中就是白手起家的。

偶尔看到有人说追忆过去,回到年少时期云云,陈田中兄弟俩却一点儿都不想。就算是回到年少时期变得年轻了,可以多活几十年,他们也不想。

无他,因为体验过,所以才知道穷是多么的可怕。

他们不愿意再尝试那苦涩的滋味,更是对“穷”一字,深恶痛绝,甚至是恐惧。

“元大师,元大师您说这该怎么办啊!”陈田中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这还不是重点。”

元晞一句话,两兄弟的心都跟着抖了抖。

这还不是重点?

元晞沉着声音,脸色并不好看:“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说是那朝山是被泥石流冲垮的,但我想说,事实并非如此。此朝山之变,并非天灾,而是*。”

陈田中瞪大了眼睛:“什么?元大师,您的意思难道是……这是有人故意做的?就为了对付我?让我家败财亡,一贫如洗?”

看来那八个字他还是真的听进去了,元晞说了一遍,他就记得牢牢的。

元晞点头。

陈田中气得差点儿跳起来:“哪儿来的王八犊子,害人都害到祖坟上来了!要是我一无所知地把祖坟迁到这里来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家破人亡了吧!到底是谁和我有深仇大恨,居然这样对我!”

陈田中简直气得肝儿颤。

他因为出身不好,多年在商场都是四处谦逊,低声下气的,更是鲜少得罪人,顶多是一些生意上的竞争。可他又没抢儿女夺老婆的,哪儿来的这么深仇大怨,就跟对待杀父仇人似的对他?

元晞出声提醒了他一句:“说阴宅之地出了问题的人,就是点了这赤蛇绕印之穴的风水大师吧?”

“什么?难道是他!我可从来都没招他惹他啊!居然!”

元晞无奈又说:“那位风水师如果要想害你,一开始就可以给你定个穷源绝境的阴宅,神不知鬼不觉就害了你全家,何必还要告诉你这般周折?”

陈田一畏惧地看了一眼元晞——原来风水师的手段居然是这般的恐怖?一不小心就死全家?

他不由得缩了缩。

但是陈田中听了元晞的提示,却也豁然开朗:“对啊,如果那风水师有心害我,就没有必要后来又告诉我了。估计我高高兴兴迎了祖辈进去之后,还得给他封个大红包!那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陈田中都觉得脑子快不够用了,以前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怎么今儿个却越来越糊涂呢?

元晞只得直接点明一切:“依我看,此地原本就是你陈家的福缘,那风水师也是没有抱着任何私心点的这么一个风水宝地,用作你陈家阴宅。只是后来有人插手了这件事情,毁了这么一个宝地。那风水师既然透露给你了,就不是针对你而来的,而是为了通过你,做什么事情。”

这么一说,元晞也觉得自己搅成乱麻的思绪,越来越清晰了。

她差不多,算是知道对方的意图了。

“什么事情?”陈田中还没反应过来。

“比如说,找到我。”元晞很是无奈,也实在是无法在这件事情上欺瞒陈田中,“不好意思,陈先生,这件事情你应该是受到我的牵连了。”

她算是知道对方的出发点了。

目的在于,找一个契机,引她出面。

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于是,就制造一个契机。

很直接,也很无情,完全无视了在这其中,作为棋子的陈田中,好好的一个风水宝地就这样被毁了的遗憾。

而最终目的,竟然只是为了通过陈田中的手,给她那封信。

就算不知道是敌是友,元晞都明白,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了。

陈田中听了元晞的话,再转眼想了想,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久久没说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结果,现在的局面,居然是面前这位元大师一手造成的吗?虽说不是本意,可陈田中还是按捺不住怒火和怨意。

他招谁惹谁了?凭什么他们家好好的福缘,就这么被人给毁了?

可是转眼想想,一股火莫名其妙又消了下去,最后还是发不了脾气,只得对元晞说:“元大师,既然这件事情是因您而起的,我也不想追究什么了,只是希望元大师能够帮帮我。”

他这态度,已经算是恳切了,元晞也做不出作壁上观的事情。

她只得说道:“这个地方的风水已经是毁了,重点是,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会不会继续出手。所以,你若是有耐心的话,等我解决了这件事情,再亲自为你寻龙点穴,另择吉地。”

陈田中脸色仍然难看,却比刚才好上太多:“元大师,不瞒您说,我的父亲,恐怕撑不过这个月了,所以耐心这件事情……”

“一个星期……不,三天,三天之内,我会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一个星期之内,我会帮你点出新的龙穴。”元晞笃定而果断道。

“好。”陈田中稍稍缓和。

元晞悠悠道:“只是,有一些事情,你必须要告诉我。”

陈田中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这会儿也不用急,眼看着雨下得越大,这山上站着也实在是不方便,三人匆匆下山,坐上车,回城了。

元晞离开之后,天地雨幕之中,却悄然出现了一个火红的纤瘦身影,一头乌发,抿唇无笑,透着一股浓浓的神秘气息。

她身后还站了一个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车子的远去,慢悠悠走上前来。

“怎么办,鱼儿不上钩?”

红衣女子并不回答她,纤长的眼眸中流转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身后那人见了,忍不住问她:“没看出来,你居然挺欣赏她的。”

红衣女子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并不如想象中的清脆:“对她,欣赏二字,我恐不够格。”

身后那人笑着:“不管怎么说,我们要改变计划了。”

“就由我亲自出面好了。”红衣女子突然道。

身后那人被惊住了,皱眉:“不是说好了不要露面吗,说实话,以她的身份,一定会卷进那场纷争的,但是我不想。我的家族,当年已经因为那个人千疮百孔,如今更是避之不及,已经不想再卷进去了。”

“所以呢?就等着别人出面,你们好坐享其成?打的好算盘。”红衣女子难得这么多话,却是开口嘲讽对方。

那人也不气恼:“不管你怎么想吧,争一时之气的下代价,恐怕就是自己乃至亲人的生命,我还没有那么幼稚。”

红衣女子冷冷道:“是懦弱。”

对方不开口了,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默认了。

“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实力,你不会不知道?非得要葬送元家最后的希望,你才觉得舒服?”

红衣女子不断用话刺激对方,但是对方都不愿意上当。

红衣女子知道对方的固执和顾虑,便也不多说了。

“这次,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会直接上门拜访,这位元家家主的。”

她说罢,转身离去。

余留一人,站在风雨之中,遥望众山。

“我错了吗?我的父亲,我的爷爷错了吗?不,他们没错,只是因为各自观念不同,想法不一罢了。一己之私有什么不好?难道偏偏要为了那大义,撞得飞蛾扑火,全家死光才行?”他喃喃自语,仿佛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说服自己。

一会儿,他也离开了。

天上有鸟儿扑腾着沉重的翅膀飞过,似乎只有它才知道刚才有两个人曾经站在这里过。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的是。

在山下那辆GMC发动的时候,坐在后排的元晞,突然抬头,往外看了一眼。

远远看到了一抹红色,和另外一个身影并立。

她一挑眉,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

“陈先生,我刚才说的事情,不用麻烦你了。”

“嗯?”

“我想,我要借你的地方,招待一下客人才是。”

元晞幽深的眸子,深若星空,广袤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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