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谈心1

女人吃下了最后一口饭，用餐巾纸轻巧而仔细地擦好嘴唇，然后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粉颜色钱包儿，问道：“多少钱？”

山伢子答道：“二十六。”

女人拿出二十块钱，又仔细地数出六枚一圆的硬币放在餐桌上，然后问山伢子：“XX旅馆怎么走？”

山伢子看了一眼外面，雨还像瓢泼一样下着，说道：“挺远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天黑雨大，万一你再迷了路，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女人露出微笑，说道：“小弟，你人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山伢子站起来答道：“我叫石庆山，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雨衣，这么大的雨，打伞是不行的。”

女人微笑着点头，说道：“我叫姜悦玲。”

山伢子进了后厨，对徐四说道：“师父，我送她一下。”

徐四点头，面无表情地答应道：“好，快去快回。”

山伢子到后院儿去拿雨衣，跑过张小莹身边时大声问道：“你去不去？”

张小莹大声答道：“不去，怕黑。”

“扯淡！”山伢子跑了过去，跑到屋檐下转回身大声问道：“你干嘛呐？淋雨好玩儿呀？”

张小莹大声说道：“我又不会感冒，你快去快回吧！”

山伢子自己穿了一件雨衣，又拿了一件雨衣，回到前面，把雨衣递向姜悦玲。

姜悦玲却没有接，而是笑着站起来说道：“不用了，反正也淋湿了，我喜欢淋雨。”

山伢子微微皱眉，真搞不懂女人都是怎么想的，但也没有坚持，顺手把雨衣放在旁边儿的凳子上，说道：“那咱们走吧。”

漆黑的夜，肆虐的雨，看上去没有尽头的路。姜悦玲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凄凉却坚韧地走着。

山伢子不明白姜悦玲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觉得这样折腾自己，肯定是脑子有毛病。

XX旅馆离着有五里多地，在风大雨大的夜晚走起来，像是永远也到不了似的。

远处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明亮而粗壮的闪电，过了一会儿，叱咤的雷声从遥远的夜空中翻滚而来，经过头顶，落入身后无边的黑暗。

姜悦玲突然大声问道：“小弟，你为什么要送我？”

山伢子愣了一下，答道：“你一个人不安全。”

姜悦玲沉默。

终于走到了XX旅馆，山伢子说道：“到了，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姜悦玲突然伸手拉住山伢子，说道：“小弟，你跟我上去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山伢子皱眉，轻轻推开她的手说道：“有话就说吧，挺晚的了，我还得赶回去呐，今天是我头一次主厨，我得赶紧回去。”

姜悦玲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旅馆。

山伢子有点儿莫名其妙，急匆匆回店里了。

这一晚再没来过客人，凌晨三点多，徐四说关门儿睡觉，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还是那么大。

张小莹疯够了，回到屋里问山伢子：“那个姐姐怎么回事儿？”

山伢子摇头，答道：“不知道，她也没跟我说什么。”

张小莹嘟了下嘴，回到她自己的豪宅里去了。

山伢子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风声雨声，心里莫名的有点儿七上八下，到旅馆的时候，姜悦玲想跟他说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上去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却依然是被雨声吵醒的，睁开眼，看到张小莹站在窗边，山伢子问道：“还下雨呐？”

“是啊。”张小莹的声音有些恼：“下了一整天了，有完没完？真讨厌！”

山伢子失笑，昨天在雨里疯，今天就说下雨烦，女孩子的心情也跟这五六月的天气一样，变幻莫测。

洗漱后到了后厨，徐四说道：“今天不用开门儿营业了，已经发布暴雨红色警报了，咱们可以歇两天了。”

山伢子说道：“那我做饭吧，师父你想吃什么？”

徐四想了一下，说道：“酸菜白肉炖血肠儿。”

山伢子问道：“你不是不爱吃那个吗？”

徐四答道：“你爱吃啊，先从自己爱吃的菜做起，才能做到真正的专心致志。”

“嗯！”山伢子答应，觉得很有道理。

山伢子做着菜，徐四站在旁边看着，问他：“真的不考学？”

山伢子看了徐四一眼，答道：“我考学有啥用？我又不出去找工作，我跟着师父就行了。”

徐四笑了笑，又问道：“像我这样儿，一辈子守着个小饭馆儿过日子？”

山伢子停下手，看着徐四问道：“师父，你咋了？”

徐四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呐，守的是祖业，从小我爹就告诉我，说我们徐家就是靠山镇的定子，要守着这个饭馆儿，护佑这一亩三分地儿。”

说完这句话，徐四沉默了，像在思考，又像是陷入了回忆。

山伢子没说话，他预感到徐四要说什么，因为他只是徒弟，不是儿子，他不是徐家的血脉，只是不明白师父要干什么，总不会是要撵他走吧？

徐四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道：“但你不一样，你不是徐家子孙，你不用守在这儿。”

山伢子说道：“师父，你在哪儿我在哪儿，除非你不要我了。”

徐四失笑，摇了摇头，说道：“这话应该我说，是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你都成人了，咱爷俩儿是不是该换换了？还让我养你啊？”

山伢子一愣，琢磨了一会儿才问道：“师父，你这是啥意思啊？我脑子笨，你有话直说行不？”

徐四摇头，说道：“你不是脑子笨，只是眼界窄，胆子还有点儿小。其实我的话你都听懂了，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敢承担。”

山伢子低下头，说道：“师父，我没想过要离开靠山镇。”

徐四点头，说道：“我也没有想过要让你离开靠山镇，但人这一辈子，总有很多时候，天不遂人愿。”

山伢子抬起头看着徐四，师父这话说得怎么这么扎心呐？问道：“师父，咋了？”

徐四说道：“这事儿我想了一个多月，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你回来之前我问过张电工，他说有人盯上了你这块儿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