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盛势
对干两大世家的突然倒台伍形易并不感到意外他深深地明白只要略现破绽那么已经磨利了爪子的练钧如便会趁势进击就连自己也不例外。可是对于那一支突然出现的神秘军队他却感到了一股自内心的忌惮须知即便他在掌握绝对兵权的时候也从未见过姜离调动这支军队那么练钧如又从哪里得来的生力军亦或是说他根本就是一直在装傻?
陷入了忧虑之中的他立刻采取了动作趁着练钧如不在府中的机会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去探访孔懿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直到此刻他方才对未来生出了一股不确定的感觉尽管一向认为能够在乱流中保全能够得到最后的胜利但面对种种奇奇怪怪的因素他着实茫然了是进还是退?不管是当年的逼迫还是后来的借势压人或者说是低调妥协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他能够放弃那一切么?
朴素的车驾在大街上疾驰而过伍形易的目光无知无觉地从众多行人脸上掠过脑中仍在思考着自己的打算。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于此地的身影顿时大讶急匆匆地吩咐驭者停车。
尽管衣衫褴褛形容憔悴但往日的贵胄生涯犹在樊嘉自然是不屑于和那些市井小民为伍可是如今他身无分文倘若凭借这一身行头别说见表弟姜如就是想进兴平君府恐怕也办不到。毕竟那位曾经失势的中州王子已经位居太师之职不是那么容易求见的。
他正在踌躇为难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温和有礼的声音:“好久不见了嘉公子!”樊嘉闻言大震愕然回头望去只见伍形易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几步远处。微微躬身一揖。见到这个曾经权倾一时的人物他先是一喜但脸色随即就阴沉了下来。自己先和此人搭上关系会不会造成不可避免的误会?
“此地人多嘴杂我们还是上车说话吧!”伍形易含笑点了点头虚手请道“嘉公子要去的地方我清楚得很会让你如愿以偿地!”
樊嘉如今已是落魄之身思量片刻就咬咬牙打定了主意上前几步跃上了马车浑然不顾身后百姓的一阵惊叹。待伍形易上车之后周围的民众顿时议论了起来。
有地说樊嘉是他国落魄王孙有的说是安家和张家两家的余孽还有的则振振有辞地断定他是王族后裔一时之间吵吵嚷嚷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道。
“世子恕我直言。周国如今已经是长新君的天下对你的看守也不可能不严密你是如何脱出重围的?”伍形易见樊嘉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便直言不讳地问道“幽夫人行事向来颇有深意。难道是她……”“不要再提那个女人了!”樊嘉再也忍不住心头急怒重重一拳打在了板壁上“若非是她父侯又怎会败亡长新君又怎么能归位?都是她害的……亏我还认她为母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夕之间从世子变为囚徒而这一切。全都是拜那位王姬离幽所赐!“伍大人你不必再问了可否带我去见我的表弟姜如?事到如今。我也只有求他收留我了。”
“世子为何不先去见见阳平君?”伍形易心中暗叹语气却仍旧轻松得很“要知道阳平君才是如今中州实际的掌权者而兴平君只不过担了虚名而已。世子的名分乃是周侯当年亲定要夺回大位自然就应当谒见天子然而才能借兵不是么?”
樊嘉顿时一怔心中自然大受震动可是经受了这一次的严酷打击他再也不是当年只知风流的世子了强烈的危机意识下他感受到了朝局底下地重重暗流。中州天子明显有重振王权的意思而他要做的无疑和对方的意图分道扬镳又怎么可能借兵?退一万步说即使能够打回周国他到时也不过一个傀儡既然如此等对方找上门来岂不是更佳?
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多谢伍大人好意我还是先去见见表弟再作计较。今日能够得伍大人援手樊嘉没齿不忘!”
伍形易也不再多劝如言将其送到了兴平君府随即调头前往王宫。张家和安家的败亡着实太快了一些动作也太蠢笨了他不能不猜测姜偃这位天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地角色?想想也觉得好笑自己当年把练钧如当作傀儡而练钧如如今待姜偃也是如此尽管形式有所不同但实质却是同样的这大概就是天理循环吧。
对于伍形易的突然造访隆庆殿中的姜偃自然是惊愕非常可是在听说樊嘉潜逃到了华都时他还是忍不住容色大变。待到伍形易说明樊嘉正在兴平君府之后他更是心头悚然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良久他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捏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看着伍形易的目光中充满了高深莫测的意味。
“多谢伍卿特意相告朕明白了这些事情就交给练卿处置就好!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他不经意地挥了挥手随即召来了赵盐缓步朝内殿行去。
“看来他还真是‘识时务”伍形易喃喃自语地吐出几个字不以为意地退出了大殿在走出宫门的一刹那他突然瞥见了远处一闪即逝的一个人影心中掠过了一丝明悟那张无所不在的大网似乎已经渐渐收紧了。
练钧如得到消息赶回兴平君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时分饶是他事先如何设想也没有料到樊嘉能够突破重围来到华都。这一个周密的策划之后理所当然地隐藏着一个人或一大势力那么究竟是谁呢?
还有樊嘉毕竟是周国世子如果能将其捧起来不见得就会让王姬离幽轻易得逞对于那个女人他实在是忍够了!“表哥!”练钧如推开书房大门就看到了樊嘉消瘦的身影连忙快步上前打了个招呼“真是老天开眼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表弟!”樊嘉才一开口便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论理说如今幽夫人已经再不是我的母亲我们之间的亲缘关系其实已经断了。只不过我还是厚颜来了此地只希望表弟不要见怪就好!这一次我能逃出生天多亏了楚情馆的那位北冥老板还有几个忠贞不二的卫士……真是好笑想不到我也有今天的下场!”
练钧如这才松了一口气北冥节此人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初正是此人引见他才得以和黑水宫拉上了关系如今看来黑水宫也不想放任周国独大既然如此事机就仍有可为之处。
“表哥话就不要这么生分了你我之间虽然也有彼此利用的地方但至少仍有情分这就够了!你此次艰险逃难应该有追兵一路尾随吧?”
“没有别说追兵就连一个注意我的人都没有似乎我这个世子别人还不放在眼里!”樊嘉的脸色愈加难看能够逃脱固然是幸事但反应这么平淡岂不是证明他这个世子全无可用之处?“表弟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至于我此次的来意不过是避难而已你能收容我就足够了此外别无所求。对了我听说周军和北狄骑兵交战数场互有胜败而旭阳门主阳千隽在追杀炎侯失败之后似乎也有动作了。”
前线军情练钧如自然知道可是听说樊嘉这消极颓废的态度他还是感到一阵奇怪。根据他一直以来的认识樊嘉就算谈不上飞扬跋扈也至少是盛气凌人之辈绝不会如现在这般模样是他真的认为回国无望还是有其他见识?“表哥男子汉大丈夫成败得失是常有的事再说了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说不定哪一天你还能够夺回属于你的地位!”练钧如笑着安慰道话未说完外间就传来了姜杰的声音“殿下外间有人求见!”
练钧如歉意地朝樊嘉点点头立刻转身离开了书房。外间自然是没有求见的人有的只有一封军情急报他迅疾地拆开一看便陷入了怔忡如今商国初定那些军马自然不能轻易撤出既然如此他又拿什么去应对夏国那个乱局还是说真的要靠南蛮领孟骄阳?闵西全的信函上说得十二分无望是局势真的崩坏至此还是虚妄之词?
“那就打吧!”练钧如突然低声吐出几个字神色也随之坚决了起来缓缓将信函收入了怀中“姜杰樊嘉从今日起留在府中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和两位如夫人有过多接触的机会。还有倘若事机有变你就立刻联络老金将他送到阳平君府记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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