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至第六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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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
正德五年(151o)四月宁夏
“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周东如此胡来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绝不能束手待毙就这样吧!”
“那就好何指挥现在动手吧!”
正德五年(151o)五月镇江
土财主杨一清正在大堂看书屋外斜阳夕照微风习习这种清闲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一年但所有的平静都将在今天被打破。
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杨一清立刻抬起头紧张地向外望去。
他看见了一个急匆匆走进来的人而此人身上穿着的飞鱼服也已告知了他的身份——锦衣卫。
在那年头锦衣卫上门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事杨一清立刻站了起来脑海中快地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可这位锦衣卫看来是见过世面的他没有给杨一清思考的时间也不废话直接走到杨一清的面前严厉地高喊一声:
“上谕杨一清听旨!”
杨一清慌忙跪倒等待着判决的到来。
“钦命!杨一清起复三边总制!”
魂都走了一半的杨一清终于定了神脑袋是保住了还成了二品大员。
而宣旨的锦衣卫此刻已经变了一幅嘴脸满面春风地向杨一清鞠躬:
“杨大人恭喜官复原职如有不敬请多包涵。”
要知道干特务工作专横跋扈的锦衣卫有时也是很讲礼貌的至少在高级别的领导面前总是如此。
杨一清拍拍身上的尘土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任命隐含的意义。
李东阳我们约定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他转进内室准备收拾行装。
可是笑脸相迎的锦衣卫却突然站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杨大人就不用收拾行李了即刻出吧军情十分紧急!”
杨一清呆住了:
“军情!?”
“是的杨大人安化王叛乱了。”
安化王朱寘鐇外系藩王世代镇守宁夏这个人其实并不起眼因为他祖宗的运气不好当年只摊到了这么一片地方要钱没钱要物没物连水都少得可怜树挪死人挪活呆在这鬼地方天天吃沙子他早就想换块地方可谁也不肯跟他换他也想到北京去但朱厚照先生虽然爱玩却还不傻亏本的买卖是不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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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于改变命运的朱寘鐇不能选择读书只能选择造反可他的实力太差造反就是自寻死路。关键时刻一个人帮了他的忙给他送来了生力军这个人就是刘瑾。
刘瑾又犯了老毛病由于文化水平低他总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整理军屯虽然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却根本实行不了。要知道那些占据土地的可不是一般土财主他们都是手上有兵有枪的军事地主。
这种人我们现在称之为军阀接到指令的地方官只有几个打板子的衙役又没有武松那样的厉害都头除非是喝多了神志不清否则谁也不敢去摸这个老虎屁股。
地是收不回来了但是按照规定整顿土地后应该多收上来的粮食却是一颗也不能少。百般无奈之下官员们只好拣软柿子捏。
军阀欺负我们我们就欺负小兵。就这样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公粮压在了苦大兵的身上。
而大理寺的周东就是欺负士兵的官员中最为狠毒的一个他不但责骂士兵还打士兵们的老婆。
这就太过分了宁夏驻军高级军官何锦义愤填膺准备反抗正好朱寘鐇也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动了叛乱。
由于这件事情是刘瑾挑起来的加上刘瑾本身名声也不好他们便顺水推舟充分使用资源定下了自己的造反理由——杀死刘瑾为民除害(这个口号倒没错)。
事情出来后刘瑾急得不行毕竟事情是他闹出来的责任很大人家还指明要他的脑袋他立刻派人封锁消息并找来李东阳、杨廷和商量。
李东阳和杨廷和先对事情的生表示了同情和哀悼然后明确告诉刘瑾要想平定宁夏叛乱只要一个人出马就可以了。
不用说这个人只能是杨一清。
“那就是他了快派人去叫他即刻上任!”关键时刻啥恩怨也顾不上了。
杨一清就此结束了闭关修炼重新出山。
按照明代规定但凡军队出征必须有一个监军而这次担任监军的人叫做张永。
张永成为了杨一清的监军对此我一直有个疑问——这个天才的主意到底是谁提出来的?为此我还专门在史料中找过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刘瑾正是在这对黄金搭档的帮助下一步步走向了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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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保定人原先是“八虎”之一此人脾气暴躁而且专横跋扈有时候比刘瑾还要嚣张。
但张永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他觉得刘瑾干的事情太过分了经常会提出反对意见。
对于这种非我族类刘瑾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决定安排张永去南京养老。可惜这事干得不利落被张永知道了
下面生的事情就很能体现他的性格了张永先生二话不说做了会热身运动就进了宫直接找到朱厚照表达了他的观点:刘瑾这个人不地道想要坑我大哥你看着办吧。
朱厚照一听这话便拿出了黑社会老大的气势叫刘瑾马上进宫和张永谈判刘瑾得到消息连忙赶到也不管旁边的张永开始为自己辩解。
刘瑾说得唾沫横飞朱厚照听得聚精会神但他们都没现张永兄正在卷袖子。
当刘瑾刚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突然一记拳头落在了他的脸上耳边还传来几句真人配音——“打不死你!”
要知道张永兄没有读过多少书自然也不喜欢读书人的解决方法他索性拿出了当混混时的处世哲学——打。
他脾气不好也不管朱厚照在不在场抡起来就打打起来就不停可要说刘瑾也不愧是在道上混过的反应十分快挨了一下后连忙护住了要害部位开始反击。
朱厚照虽然喜欢玩可看见这两位兄台竟然在自己的地盘开打也实在是不给面子立马大喝一声:住手!
老大的话还是要听的两位怒冲冠的小弟停了手却握紧了拳头怒视着对方。
朱厚照看到两个手下矛盾太深便叫来了“八虎”中的谷大用摆了一桌酒席让两个人同时参加算是往事一笔勾销(这一幕在黑社会电影中经常出现)。
两人迫于无奈吃了一顿不得以的饭说了一些不得以的话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叫几声哥哥流几滴眼泪然后紧握拳头告别明枪暗箭涛声依旧。
没办法感情破裂了。
怀着刻骨的仇恨张永踏上了前往宁夏的道路。
在那里他将找到一个同路人一个为自己报仇雪恨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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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杨一清并不喜欢张永。
他知道这个人也是八虎之一是刘瑾的同党。所以他先期出日夜兼程只是不想和这位仁兄打交道。
可是当他赶到宁夏的时候却惊奇地现叛乱竟然已经被平定了!
原来他的老部下仇钺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带兵打了过去朱寘鐇也真是太差完全不是对手一下子就全军覆没了。
杨一清没事做了他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等待着张永的到来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个人的。
不久之后张永的先锋军进了城但张永还在路上杨一清实在闲得无聊只好上街散步然而就在他闲逛的时候却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他看见张永的部队分成数股正在城内四处贴告示而告示的内容竟然是颁布军令严禁抢劫。很明显士兵们也确实遵守了这个规定。
这件事情十分的有趣。
这是杨一清的第一个感觉这个臭名昭著的太监为什么要安民告示严肃军纪呢?他开始对张永产生了好奇。
应该见一见这个太监。
很快他就如愿见到了张永出人意料的是张永完全没有架子对他也十分客气杨一清十分吃惊随即有了这样一个念头:此人是可以争取的。
但接下来生的事情却让他收回了这个念头。
很快他们谈到了这次叛乱此时张永突然拍案而起声色俱厉地大声说道:
“这都是刘瑾这个混蛋搞出来的国家就坏在他的手里!”
然后他转过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杨一清。
话说到这份上老兄你也表个态吧。
然而杨一清没有表态他只是不慌不忙地拿起了茶杯低头不语独自喝起茶来。
初次会面就此狂言此人不可轻信。
张永没有等到回应失望地走了但临走时仍向杨一清行礼告别。
看着张永消失在门外杨一清立刻收起了微笑的送别面孔收紧了眉头他意识到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一个机会或是陷阱。
正当杨一清迟疑不定的时候他的随从告诉了他一条看似不起眼的新闻。
原来张永进城时给他的左右随从了一百两银子这笔钱每人都可以拿只是有一个条件——不允许以任何名义再拿老百姓一分钱。
这件被随从们引为笑谈的事情却真正触动了杨一清他开始认识到张永可能确实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好人。
而不久之后生的事情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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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又来拜访杨一清了这次他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拿着几张告示。
他一点也不客气怒气冲冲地把告示往桌上狠狠地一甩径自坐了下来。
“你看看吧!”
从张永进来到坐下杨一清一直端坐着纹丝不动几十年的阅历让他变得深沉稳重。
他瞥了一眼告示便放下了:
“这是朱寘鐇的反叛文书我早已经看过了。”
然而杨一清的平淡口气激起了张永的不满:
“他之所以反叛只是因为刘瑾上面列举的刘瑾罪状句句是实!你也十分清楚刘瑾此人实在是罪恶滔天!”
杨一清终于站了起来他慢慢地踱到刘瑾的面前突然冷笑一声:
“那么张公公你又能如何呢?”
张永愣住了他转念一想有了主意:
“朱寘鐇的告示就是证据只要拿回去向皇上告状说明他造反的原因刘瑾罪责必定难逃!”
杨一清又笑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公公你还是想清楚的好。”
“杨先生难道你以为我会怕他吗?”
杨一清看着愤怒的张永顿住了笑容他把手指向地图上京城的方向做了一个动作。
他画出了一条直线在宁夏和北京之间。
张永明白了他在宁夏刘瑾在北京他离皇帝很远刘瑾离皇帝很近他是告不倒刘瑾的。
他抬头看着杨一清会意地点点头。
这是一次不成功的会谈张永又一次失意而去。
但是张永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在杨一清的心中播下了火种他已下定了决心。
杀机
杨一清已经连续几晚睡不好觉了。
他一直在苦苦思考着对策现在的局势十分明了张永确实对刘瑾不满而朱寘鐇的告示无疑也是一个极好的契机但问题在于张永不一定会听自己的话去和刘瑾玩命更重要的是即使张永答应了怎样才能说服皇帝除掉刘瑾呢?
事到如今只有用最后一招了。
正德五年(151o)七月宁夏
杨一清将所有的犯人交给了张永并亲自押送出境他将在省界为张永饯行并就此分手返回驻地。
最后的宴会将在晚上举行最后的机会也将在此时出现。
杨一清出了邀请张永欣然赴宴经过两个多月的接触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双方按照常例喝酒聊天一直闹到很晚此时杨一清突然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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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看见了这个手势却装作不知道他已经预感到杨一清要和他说一些极为重要的话。看似若无其事的外表下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衣襟。
杨一清十分紧张经过两个多月的试探和交往事情到了这一步虽然很多事还没有计划完备但机不可失今晚已是最后的机会。
摊牌的时候到了亮牌吧!
“张公公我有话要跟你说。”
慢慢来暂时不要急。
“这次多亏了您的帮助叛乱才能平定如今外部藩王作乱已经平息可是朝廷的内贼才是社稷江山的大患啊。”
张永浑身一震他很清楚这个“大患”是谁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沉默了两个月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此事看来还是知识分子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但还不能大意要干也要让他说出口!
“杨先生你说的是谁?”
好样的不愧是“八虎”真是精明到了极点但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小心千万小心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杨一清用手指沾了酒水摊开自己的手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字——“瑾”。
既然已经图穷匕见了索性就摊开讲吧!
“杨先生这个人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的同党遍布朝野不容易对付吧。”
看着疑惑的张永杨一清自信地笑了:
“这件事天下人都做不成但张公公可以做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此次出征立下大功皇上必定召见到时将朱寘鐇造反的缘由告知皇上刘瑾必死无疑!”
但张永仍然犹豫不决。
已经动心了再加上一句就成了这个诱惑他绝对无法拒绝!
“刘瑾一死宫中大权必然全归您所有斩杀此奸恶之徒除旧布新铲除奸党公公必能名留千古!”
至此张永终于把帐算明白了这笔生意有风险但做成了就前途无量。他决定冒这个险但行动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个疑惑。
“如果皇上不信我的话那该怎么办?”
没错这就是最关键最重要的问题所在——怎样说服皇帝。但没有关系对于这个难题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别人的话皇上是不会相信的但张公公你是唯一例外的人皇上一定会信你。万一到时情况紧急皇上不信请张公公一定记住决不可后退必须以死相逼!”
“公公切记皇上一旦同意则立刻派兵行动绝对不可迟疑如按此行事大事必成!”
杨一清终于说完了他静静地等待着张永的回答。
在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后枯坐沉思的张永突然站了起来出了一声怒吼:
“豁出去了!我干!这条命老子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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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京城的刘瑾正洋洋自得他没有想到叛乱竟然如此快就被平定当然了在报功的奏折上只有他的名字。而为了纪念这次胜利他打算顺便走个后门给自己的哥哥封个官就给他个都督同知吧。
可惜的是他哥哥没福气当官干了两天就死了。
刘瑾十分悲痛他决定为哥哥办一个规模宏大的葬礼安排文武百官都来参加为自己的哥哥送葬。
这一举动用俗话来讲就是死了还要再威风一把!
为了保证葬礼顺利进行刘瑾反复考虑了举行仪式的日期终于选定了一个他理想中的黄道吉日:
正德五年(151o)八月十五日
这确实是一个黄道吉日但并不适合出丧而是除奸!
这之后的日子刘瑾和他的部下日夜劳碌为葬礼的顺利举行做好了准备只等待着约定日子的到来。
八月十五日晴
天气是如此的适宜刘瑾正感叹着上天的眷顾一群骑马的人却已来到了德胜门。
张永到了他从宁夏出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京城在这个关键的日子。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疑虑和顾忌因为就在密谋后的那个清晨临走时杨一清向他交出了所有的底牌。
“杨先生我此去即使能够说服皇上你有把握一定能致刘瑾于死地吗?”
这意思很明白我豁出命去干但你也要把你的后台说清楚万一你是皮包公司个体经营兄弟我就算牺牲了也是无济于事的。
杨一清笑了:
“张公公尽管放心刘瑾一旦失势到时自然有人找你十日内必杀刘瑾!”
张永松了口气拍马准备走人杨一清却拦住了他。
“张公公准备如何向皇上告状?”
“朱寘鐇的反叛告示足够了。”
杨一清却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份文书:
“那个是不行的用我这个吧。”
张永好奇地打开了文书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这份文书上不但列明了刘瑾的所有罪状还有各种证据列举细细一数竟然有十七条!而且文笔流畅逻辑清晰语言生动实在是一篇难得好文章。
他倒抽一口凉气看着泰然自若的杨一清不再多言收好了文书掉转马头就此上路。
娘的读书人真是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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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晚饭)
张永准备进城闻讯赶来的一帮人却拦住了他原来刘瑾得知此事十分慌张对危险即将到来的的预感帮助了他他立刻下令张永改日入城今天的葬礼如期举行。
可他太小看张永了对这些阻拦者张永的答复非常简单明了——马鞭。
“刘瑾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挡路!?”
张公公一边打一边骂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城。没人再敢上前阻拦。
刘瑾听说之后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好垂头丧气地告诉手下人葬礼延期举行改在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六日。
其实刘瑾大可不必铺张浪费他也就只能混到八月十五了节约起见他的丧事可以和他兄弟一起办。
张永将捷报上奏给了皇帝朱厚照十分高兴立刻吩咐手下准备酒宴晚上他要请张永吃饭当然了刘瑾也要在一旁作陪。
张永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没有去找朱老大闲聊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静静地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今晚就是今晚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缠绕着刘瑾他虽然文化不高却也是个聪明人张永早不来迟不来偏偏今天来一定有问题。
但他能干什么呢?
向皇帝告状?还是派人暗算?
刘瑾想了很久对这个两个可能出现的情况作出了自己的准备他相信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
然后他自信十足地去参加了晚宴。
较量正式拉开序幕。
晚宴开始由朱厚照宣读嘉奖令他表扬了张永无私为国的精神夸奖了他的显赫战功当然他也不忘夸奖刘瑾先生的后勤工作做得好。
两边夸完话也说完了开始干正事——吃饭。
朱厚照只管喝酒刘瑾心神不宁地看着张永张永却不看他只顾着低头大吃。
不久更为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众人歌舞升平你来我往很快就有人不省人事张永似乎情绪很高也喝了很多酒而刘瑾却滴酒不沾他似乎对宴会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死死盯着张永。
宴会进行到深夜朱厚照还没有尽兴这位仁兄还要接着喝酒作乐张永似乎也很高兴陪着朱厚照喝刘瑾不喝酒却也不走。
这正是他的策略只要看住张永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能暂时控制局势。
但很快刘瑾就现自己不能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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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还要去送葬啊!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散不了了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陪着这二位兄弟玩通宵吧。
于是他终于起身告辞征得朱厚照的同意后刘瑾看着喝得烂醉的张永放心地离开了这里。
但在走之前他吩咐手下办了一件事情:加派兵力全城宵禁严禁任何部队调动!
这就是刘瑾的万全之策堵住张永的嘴看住张永的兵过两天就收拾张永本人。
可是刘瑾失算了。他不知道其实在这场混乱的酒宴上张永也一直暗中注视着他。因为在这个夜晚有一场真正的好戏从他离开宴会的那一刻起才刚刚开演。
张永等待了很久当他现刘瑾不吃不喝只是呆呆看着自己时就已经明白了这位老兄的打算——今天跟你耗上了。
那就耗吧看看到底谁怕谁!
在酒宴上行为失态的他终于麻痹了刘瑾的神经当他看见刘瑾走出大门后那醉眼惺忪的神态立刻荡然无存所有的智慧和勇气一瞬间都回到了他的身上。
动手的机会到了!
“陛下我有机密奏报!”
拼死一博!
喝得七荤八素的朱厚照被这声大喊吓了一跳他好奇地看着跪倒在地的张永打开了那封杨一清起草的文书。
文书上的罪名大致包括企图谋反私养武士私藏兵器激起兵变等等反正是那条死得快往哪条上靠
看见朱厚照认真地看着文书跪在下面的张永顿时感到一阵狂喜如此罪名还怕整不倒你!
可他等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任何回音。
张永纳闷地抬起头现那封文书已经被放在一旁朱厚照的手中又端起了酒杯。
朱厚照现张永看着自己便笑了笑说了几句话也算给了张永一个答复。
这是一个载入史书的答复也是一个让张永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答复。
“这些事情不去管它了改天再说接着喝酒吧!”
事前张永已经对朱厚照的反应预想了很久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等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答复!
张永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当他看见自斟自饮的朱厚照时才确知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处境!
话已经说出口了宫中到处都是刘瑾的耳目明天一早这番话就会传到刘瑾的耳朵里到时必定死无葬身之所!
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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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终于慌乱了他浑身都开始颤抖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他想起了半个月前密谋时听到的那句话。
“决不可后退!以死相逼!”
都到这份上了拼了吧!
他突然脱掉帽子用力向朱厚照磕头大声说道:
“今日一别臣再也见不到皇上望陛下保重!”
朱厚照终于收起了玩闹的面容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瑾有罪!”
“有何罪?”
“夺取大明天下!”
好了话已经说到头了这就够了。
然而张永又一次吃惊了因为他听到了这样一句回答:
“天下任他去夺!”
这下彻底完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没有心肝的人啊!
张永绝望了一切看来已经不可挽回一个连江山社稷都不放在心上的人还有什么是不可割舍的呢?
不!还有一样东西!
霎时浑身所有的血液都冲进了张永的大脑有一个回答可以挽救所有的一切!
“天下归了刘瑾陛下准备去哪里?!”
朱厚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这才意识到了一样自己决不能不要的东西——性命。
刘瑾夺了天下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玩了五年整日都不正经的朱厚照终于现出了原形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杀气:
“去抓他现在就去!”
其实那天晚上刘瑾并没有回家他就近睡在了内值房为的也是能够随时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作出应对。
应该说他的这一举措还是收到了一定效果——起码方便了抓他的人。
正当他睡得安稳之时忽然听见了外面喧嚣一片他立刻起身大声责问道:
“谁在吵闹?”
刘公公确实威风外面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一个声音回答道:
“有旨意!刘瑾接!”
刘瑾这才穿好衣服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
然后他看见了面带笑容的张永。
第二天权倾天下的刘瑾被抄家共计抄出白银五百多万两奇珍异宝文人书画不计其数连朱厚照也闻讯特意赶来一开眼界。
但朱厚照并未因为刘瑾贪污的事实而愤怒恰恰相反过了一个晚上他倒是有点同情刘瑾了毕竟这个人伺候了他这么久又没有谋反的行动就这么关进牢里实在有点不够意思。
于是他特意下令给在牢中的刘瑾送几件衣服。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张永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万一刘瑾死鱼翻身自己就完了。
可是只过了一天他就彻底的放心了因为有一个人如约前来拜会了他——李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