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乐极生悲
绍圣五年咸阳县段义在河南乡刘银村修建屋舍时无意中掘得得古玉印一方传言得玉之时室内光芒大盛且玉上刻有八个篆字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段义不敢私藏将玉印进献哲宗赵煦赵煦便命翰林学士承旨蔡京加以分辨。
蔡京原本就极其善于揣摩上意在和章惇以及其弟蔡卞商议之后他授意几个玉匠一口咬定此方玉印乃是先秦玉玺是天赐大宋君王之宝。赵煦大喜之余立即将玉印命名为“天授传国受命宝”。
五月戊申朔赵煦御大庆殿受天授传国受命宝而后行朝会礼。六月戊寅朔又下诏改元元符以当年为元符元年。献宝人段义也因此得到了右班殿直的封赏并得赐绢二百匹。
其时赵煦后宫美女如云个个皆有天姿国色其服饰珠翠之艳丽为前朝少有而昔日明艳冠后庭的刘珂早已由婉仪进封贤妃离后位不过一步之遥。
然而和充实的后宫相比皇嗣的阴影却始终弥漫在所有朝臣心头。赵煦时年二十一岁然而膝下却并无一个子嗣更为可虑的是这位大宋官家的身体并不如前几代皇帝那么康健一年之中因为大病小病而罢朝的变故时有生时间一长朝中群臣自然是忧心忡忡。
元符改元并未给天下带来好运就在受国玺之后第二个月汴京突然生地震纷纷扬扬的谣言几乎动摇了民心。而临近汴京的河北和京东的水灾泛滥也是一不可收拾灾民流离失所者不知凡几朝廷虽然勉力赈济但有多少钱粮落入贪官腰包就不得而知了。同时虽然西夏国母梁氏重病但西夏游骑时时扰边西北战事也从未消停过。
终于元符二年八月多灾多难的大宋迎来了这一年最好的消息贤妃刘珂在怀胎十月之后终于一举为哲宗赵煦产下了第一个皇子。大喜过望的赵煦颁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皇子降生。趁着刘贤妃得子章惇曾布先后上书请立皇后在得向太后和朱太妃默许的情况下赵煦欣然点头。就在次月贤妃刘珂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后位史称元符皇后。
短短三年间高俅的阶官一跃从承事郎升为宣奉郎位在从七品。同时只要是赵煦驾幸端王府他总能得到大笔赏赐。此次赵煦得子之前他又因为和端王一起进献了一幅送子观音图特恩赐服绯又受赐银鱼袋隆宠更盛。由于苏门子弟早已尽数贬谪在外因此在章惇知机地保持沉默的情况下朝中再无人对这位旧日苏门弃徒表示出任何轻贱之意相反看在曾布和端王赵佶的面子上那些希冀高升的官员纷至沓来险些将高府的门槛踩断。
因为赵煦得子一直以来始终眉头紧锁的曾布也难得放纵一回这一天他叫上高俅和几个年轻后辈易了便服之后悄悄来到了入云阁。尽管心知肚明天香楼乃是高俅产业但为了避忌无处不在的御史因此但凡曾布邀约高俅总会选在入云阁这也让那个肥胖臃肿的老鸨喜出望外。
大约是皇子降生兼且册立了皇后的缘故汴京上下一片喜庆的景象就连入云阁中的红灯笼也多挂了几盏四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就连很少见笑的含章脸上也隐现朵朵红云。
把一干子侄赶到外间曾布这才斜躺在宽敞的高榻上长长呼了一口气。“伯章前时李清臣罢知河南府的时候章惇在朝中可谓只手遮天一时无二那些莽夫纷纷改旗易帜也只有你能看得清局势了。”他见高俅但笑不语自己也不由微笑了起来“章惇蔡卞隐为犄角却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我不得不说其中皇后出力甚多。若不是你的主意我说不定如今也在那个蛮荒之地蹲着呢!”
“曾老玩笑了那是你深得圣眷官运亨通哪有我什么功劳?”高俅不动声色地奉送了一顶高帽子如今的他早已习惯了这一套打点起阿谀之词来毫不费功夫。尽管刘珂一举得子让他深为不安但是赵煦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却又让他看到了希望。不管怎么样该做的事情自己都做了接下来的事就只能看老天还给多少时间了。
“呵呵你倒是谦逊!”曾布无奈地摇了摇头听得外间人声喧哗他的声音不由得放低了下来“前几日我听几个医官说圣上的身体相当糟糕将来的事情很难说。御医孔元耿愚等人都曾经私下表示束手无策真不知他们拿着朝廷俸禄在干什么!”
这句话一下子令高俅竖起了耳朵他最关心的就是赵煦的身体状况此时曾布自己说出来他哪有忽略的道理。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句明知故问道:“圣上如今不过二十出头怎么会……”
“还不是美色惹的祸?”曾布晒然冷哼对此既有不满又深感无奈“除了皇后之外深宫之中绝色美人不计其数内子进宫向皇后请安之时曾经亲眼看到就连那些侍奉圣上的侍女都是明艳绝伦妖媚入骨。唉圣上血气方刚本是好事但在这种事情上头……总该稍微节制一点!”
高俅见曾布越说越无力心中不由冷笑连连。要知道在宣仁太后高氏那么严厉的管束下当年未满十七岁的赵煦就知道出宫寻花问柳而且还搭上了花魁澄心如今一朝大权在握又怎么会不恣意放纵。无论是宫外的澄心还是如今的皇后刘珂全都是善于内媚的第一等绝色尤物两个一起上来又岂是赵煦一个凡夫俗子消受得起的?再者后宫嫔妃无不渴求君恩雨露一旦得偿所愿还不是个个如狼似虎?
“曾老这些事情自有宫中太后太妃管束你我还是少议论的好。”听到了想要听的高俅连忙岔转了话题“如今圣上已经有了皇嗣而且又是嫡子曾老不用如此担心……”
“伯章你想得太简单了!”曾布突然打断了高俅的话脸色变得无比凝重“须知立储除了立嫡之外尚有一条立长。皇后所诞之子虽然乃是嫡长子但人尚且在襁褓之中万一……唉那时即便有太后临朝听政这权臣误国之举怕是难免了!”
所谓的权臣所指为谁高俅自然心知肚明。不过曾布的话正对自己的胃口只要这种朝中重臣都能考虑到这一方面那么一旦赵煦在不久之后一命呜呼而那个还不会说话走路的小孩子确实健在在立储的时候想必也要经历一场纷争。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时外头的喧哗声突然大了起来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原本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慌慌张张地推开一个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什么人如此无礼……咦郝都知怎么是你?”曾布一肚子的火气在看清来人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要知道如今宫中内侍除了正得用的梁从政之外便要算郝随。可是此人一向在皇后刘珂面前奉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宫找到了这里。心念数转间他的脸色骤然大变。
高俅一眼就认出了郝随因此待人冲进房间之后就立刻把住了房门。此时他终于听清了这个得宠内侍的第一句话。
“曾……曾相公皇子……皇子他……他薨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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