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尉迟苍漠一把拉住往下出溜的我，急切的叫唤着。
“相公……我要生了。”我咬着牙，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

“快，鬼谷子，让稳婆到寝室去。”说着他抱起我飞快的冲回房里，一时间全府上下开始混乱，但是我已经痛得注意不到其他了。

“啊！”我撕心裂肺的尖叫，一个婆子在我耳边喊：“夫人用力啊，用力往外推。”

有什么从身下流出，就听稳婆喊：“羊水破了。”这时旁边一个小丫鬟尖叫：“不是，是血，好多血。”

“别瞎叫，生孩子哪有不流血的？”稳婆骂了一句，马上说：“夫人别怕，听我的声音，我要你用力时你就用力推。”

“来，深呼吸，好，用力推。”我听着她的声音，但是痛得根本顾不得其他，身体好些要裂开一样。

“夫人别急躁，慢慢来，跟着我的声音走。”稳婆焦急的说。

“嬷嬷，血越来越多了。”小丫鬟都带着哭声了。

“夫人，你要是流血过多体虚的话，孩子是生不下来的。”稳婆焦急的说。

生不下来？这四个字终于让我清醒了些，我控制呼吸，忍着痛，跟上了她的声音。

“孩子，一定要出世啊！”只觉得身下有什么涌动而出，一声啼哭响亮的发出。

“生了生了。”稳婆高兴的说。

“可是嬷嬷，血，血止不住啊，越流越快了。”小丫鬟几乎是要哭了。

“唉，抱孩子去给国师大人看过吧，夫人，老奴没本事，保不住您的命，小公子很健康，有什么话赶紧和国师大人说吧。”

说话间，尉迟苍漠已经冲了进来，满床的血，触目惊心，我第一次见到他颤抖，恐惧，脸色苍白，没想到他也会有怕的时候。

我抿唇一笑：“相公，是个儿子。”我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心里很清楚，这是命，无论怎么改也没法子的。

“我知道，小小，我们有儿子了。”他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是我太虚弱听错了吗？

“叫尉迟离妄可好？”离妄，离妄，离开残妄，我不想孩子像他父亲一般冷残。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尉迟苍漠抱着我说。

“让我看一眼孩子。”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吧。

稳婆马上把孩子抱了过来，那皱巴巴的小脸一直在哭。

“相公，我们的宝贝，你看，好像你……”我抿着唇，缓缓闭上眼睛，满足的笑了。

“小小……”尉迟苍漠静静的抱着我，良久他缓缓的说：“你们都出去吧，鬼谷子，孩子就叫尉迟离妄，剩下的交给你了。”

“是。”鬼谷子叹息着看了一眼满床的血污，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你用匕首刺入我心脏时都没有这样痛，慕小小。”他贴着低低的说：“最后一程，我送你。”

我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而起，那个毒誓说了，无法轮回，那么我现在要去哪？

四周都是黑暗，是我看不透的黑暗，等眼前有亮光时，我居然来到了地府，冥君亲自站在奈河桥等我。

“紫苏姑娘，三世了，终于过了三世。”他轻浅的笑着说。

“是啊，三世了，可惜再不能轮回。”

“姑娘此言差矣，不能轮回你为何到地府？”

“可是我的誓言……”

“三清用自己一身道行换了你一世轮回的机会，所以你还有机会，而且誓言已经破除了，下一世，你便是自由身。”

“他……居然这样做？”我诧异了一瞬，随即说：“那也是他欠我的。”

“不错，但是你本无轮回的机会，所以是没得挑的。”

“什么意思？”

“家世没得挑，命运没得挑，容貌没得挑，寿数没得挑。”

我轻浅一笑：“在我眼中，那些都是枉然。”

“这碗孟婆汤，我要看着你喝下去。”说着冥君端起一碗孟婆汤递给我。

我喝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放心吧，你们还能见一面的，他正来，我特意把药效推迟了一个时辰。”

“冥君，我在地方修炼一千年，也没少受你照顾，谢谢你。”

“不敢，你的修为在我之上，要不是你为情伤所累，这地府早就是你主持了，你体内鬼仙的力量足可以灭了我这个地府。”

“说笑了，当初一心想报复，才修炼鬼仙，如今，这力量倒也显得多余了。”

“非也，带着总有用的。”冥王高深莫测的说着指了指孟婆汤，我笑了笑，一饮而尽：“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转生三世都没有喝孟婆汤，这一世再不喝，我也保不住这冥王的宝座了。”

正说话间，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落下，冥王弯腰行礼：“尉迟公子。”

“你下去吧，我会送她去转世的。”尉迟苍漠摆了摆手，根本一眼都不看冥君，冥君眼底闪过一抹恨意，随即云淡风轻的说：“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尉迟苍漠站在离我十步开外的地方淡淡说：“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你站在我面前，我去不能靠近你。”

“为何？”

“邪神的力量会毁掉你的灵魂的，小小，我会很快找到你，下一世，我们一定能幸福。”

我轻笑着说：“恩，我信你。”然后我们默默无语的对视，眼泪流下来，他忙说：“别哭，那是你的精魄血，实在珍贵，千万别哭。”

“相公，对不起，我的任性让我们必须生死相离。”

“但离妄出生时，我就懂了你为什么非要孩子，他的哭声触动了我，那是流着我的血的孩子，想到这里，我就想谢谢你。”

“相公，我爱你，永生永世。”

“我知道……”尉迟苍漠抿着唇终究没说出那三个字，这时冥君忽然出现说：“时辰到了，误了时辰，她就无法轮回了。”

“知道了，我送她去忘川河畔。”尉迟苍漠在前面走，我跟着，十步的距离，却再也靠近不了了。

忘川河畔，一叶轻舟已经等在那里了，尉迟苍叹了口气说：“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