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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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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一双手放在颈子上,以温柔的力道逐渐收紧,而四肢却**得使不上一点力气,耳边似乎有潺潺的水声,像是很早很早以前,大哥带她偷溜出府玩,去了野外,那里的河水清凉透亮,鞠起一捧饮下,那股清甜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后来干脆脱了鞋袜,光着脚踩进微凉的河里,河底的泥沙柔软滑腻,温柔地包裹在她的脚底,然后有鱼儿,从她的双脚间游过去,蹭得她痒,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景玥忍不住猛咳一声,然后听到身边有人低低的惊呼一声:“快拿丝帕来,姑娘又咳血了。”

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呼吸,景玥缓缓张开眼,才见一张圆圆的脸探到她的视线之中:“姑娘,你醒过来啦!”

身边有丫鬟立刻拿了软垫过来,又扶着她慢慢坐起身,方才圆脸的丫鬟一边为她整理被褥一边絮絮说道:“姑娘已经昏了两天了,方才穆先生还在说,姑娘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气血抑郁在胸口总是积郁不顺,姑娘难免咳血。”

又对下边的人吩咐道:“拿穆先生方才开的方子煎药来。”有两个丫鬟领命下去了,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她们两人。景玥软绵绵地靠在软垫上,全身虚弱得使不上一点力气,顾不上理会那个女子,只是抬起眼皮无声地打量着整间屋子。

整间屋子宽敞明亮,陈设简洁大方,桌子上的铜鹤香炉还在慢慢地散出熏香,午后的阳光失了原有的灼热,从窗棂懒懒地透过来,在地上形成了极淡的光影,窗扇上镂刻着六只仙鹤,昂首挺立,振翅欲飞,团团湘云瑞草纠缠围绕,纹理凸起之处皆用了金漆细细勾画,技艺之精湛,竟然栩栩如生。

这里绝不会是寻常人住的地方。她低下头,在心里暗自思忖,果然,隔了一会儿,那丫鬟便像找寻常话般说道:“姑娘真是福大命大,硬是被王爷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景玥依然是螓首微垂,并不搭话,那丫鬟见讨了个没趣,便识相地说道:“奴婢名为暖儿,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便是,我这就去看看姑娘的药好了没有。”

暖儿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终于,一切又重归于安静。

床褥柔白似雪,轻而软,带着细微的暖意,包裹着她有些发冷的身体,那阳光离她那么近,一束一束紧密的射进屋来,无数金尘在那光线里飞扬旋转,而她还是觉得全身是那样的冷,仿佛身坠冰窟。

这样一个安静祥和的下午,似乎已经离那一场灭门的杀戮很远很远。

可是,每一次想到,每一次想到,当那一句轻飘飘的“杀无赦”从那内官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全场的人都在一瞬间露出了狰狞的笑脸。

林有为身为六部尚书,得宠于先帝那么多年,在朝中除了当今的左右两位丞相,就是他林有为的天下,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先帝景宗才驾崩刚满两年,林家就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林家乃是名门望族,全家二百余口性命,从上面的八十老母,到下面刚满一岁的幼童,全部斩杀殆尽,全然没有留一个活口。

一切皆因为那一纸矫诏,当今皇上殷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是六部尚书林有为胆大包天,心怀不轨,竟然自拟先帝遗诏,有谋逆造反之心,后来派睿亲王带了官兵去搜,果真从尚书府的书房里搜到了矫诏。

人赃俱获,百口莫辩。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不明白前因,却要硬生生地被塞进这个后果。

没有留下任何活口,全府的人,不问年龄大小,全被刀刀斩尽,个个杀绝,却只有她,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

突然间一个激灵灵的冷战,耳边似乎又响起母亲最后凄厉的哭喊,那声音仿佛就盘旋在她的双耳深处,一声比一声紧迫,还有官卒粗嘎的吼声,利刃划开血肉的声音,女子绝望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重一重的潮浪,一波高过一波,恶狠狠地朝着她压过来,她双手用力地捂住耳朵,抬腿下床想要逃跑,而迈出那一步却像是踩在了软绵绵的棉花团上,她收势不住,整个人就朝前扑去,撞倒了窗边立着的檀木凳子,右臂钻心的疼叫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回头再看,只见右边的袖子已经逐渐透出血红来。

暖儿听见响动急忙进屋里来,见她趴在地上,右臂处已经是鲜红一片,不由得“呀”了一声:“姑娘这是怎么了?”又连忙朝后面跟来的一个丫鬟说道:“快去请穆先生过来。”

剩下的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扶回到床上,重新安顿好,暖儿似乎才送了一口气:“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摔倒地上来了?都是暖儿照顾不周,暖儿实在该死。”

景玥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移到八角桌上放着的茶碗,说了一句:“我只是想喝水。”

从未听过她开口说话,突然的一声,虽然细微得只有一线可闻,微微的嘶哑却依然掩饰不住她声线本身的柔美,如同雨后黄鹂清脆鸣叫,丝丝缕缕蜿蜒入耳,婉转动听。

暖儿一愣,随即答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暖儿便是,王爷吩咐过暖儿好生伺候着姑娘,不得有一点差错,姑娘右臂的伤口才稍有愈合,只怕是这一摔,又裂开了。”

才说完,就听外头传来人说话的响动,忙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想必是穆先生过来了。”

暖儿口中所称的穆先生正是怡亲王府的清客穆允行,学识渊博,知天文懂地理,更是精通医术,颇得怡亲王殷砓的赏识,所以一直留在身边,待若上宾。

暖儿才刚迎出去,就见是殷砓身边的内官张顺为掀了帘子,身后两个人齐齐入进厅堂来,张顺为见了暖儿,先问了一句:“林姑娘情况如何了?”

暖儿摇了摇头:“昏了两天两夜,这会儿才刚刚醒,方才不知怎的,又把胳膊给跌伤了。”

“好你个小丫头,王爷是怎么吩咐你来的?叫你好生伺候好生伺候,这人不过刚醒,怎么又会把胳膊给跌伤了?”张顺为一瞥身后的怡亲王殷砓,生怕王爷会怪罪下来,于是佯装拉下脸来教训着,暖儿内心惊恐,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暖儿出去端药了……暖儿……还望王爷恕罪。”

“罢了,先进去看看她吧。”殷砓并无心责怪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往前迈了一步,张顺为立刻跟了上来:“王爷这边请。”

殷砓跟着穆允行一前一后了迈进里屋,才觉得满室斜阳,不自觉便感觉眼前微微发暗,待双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之后,才看见景玥软绵绵地靠在床榻之上,整个人就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花朵,孤零零地开在那里,没有一丁点生气。

张顺为向前一步,轻轻咳嗽一声:“林姑娘,王爷来看你了。”

而景玥只是将眼皮抬起来一下,继而又无声无息地将头垂下去了,没有丝毫的反应。

张顺为无可奈何,叹息一声退后到殷砓身后,倒是殷砓立刻说道:“刚才说又摔伤了胳膊,还劳穆先生诊视一下才是。”

穆允行细细查看道:“王爷大可放心,伤口并无大碍,只是表层的皮肉裂开了而已。”说完又命人取了纱布,仔仔细细地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整个过程景玥如同一个玩偶,无知无觉地任人摆布,仿佛连伤口牵动皮肉的痛楚都感觉不到一般。

怡亲王注视了她一会儿,像是在看一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木偶,然而她姣好的五官明明在提醒着他什么,她那样长的睫毛,微微低垂像一把张开的云扇,那样线条玲珑而柔和的下颌,就连白净得几近苍白的面色都像是在试图提醒着他什么。然而她此刻就只是坐在那里,不说不动,而本身似乎就变成了一种致命的暗示,将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还有个妹妹,叫景筎?”

闻言,她迅速抬起头来,双眼似乎闪过一丝神采,但也仅仅只是转瞬即逝的光华,渐渐又黯淡下去——是啊,有又怎样?景筎势必也和父亲母亲一样,早成了刀下的一缕冤魂。

而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前日宫里传出消息,有狱卒连夜来报,据说是囚禁林家的死囚牢里丢了一个人。”

她的双手一下子攥紧了棉被,虽然表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但内心却已经掀起骤然大浪,翻涌不止,殷砓看出她的心底的变化,心里已经了然了**分,又接着说道:“林有为假造圣旨,确实是应该杀头的死罪,但是先皇心怀仁慈,从未定下过满门灭绝这样的极刑,即使是株连九族,也仅仅只是年满十四周岁的男丁女眷,确未曾听闻连幼童也不放过的先例。”

景玥沉默了半晌,终于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问道:“你救我们,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么?”

“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乐事一般,微微侧过脸去,将双目的焦点集中在八角桌上的铜鹤香薰炉之上:“你可以去问问,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认得你是六部尚书林有为的女儿?”

回过头来,迎着她略有迟疑的目光,他又接着说道:“你以为刑部的人都是愚痴,一天之内连少了两名林家的死囚,他们的脑袋要如何保得住?早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顶替的死囚,替你和你的三妹做了刀下冤鬼。”

殷砓整个人都笼在一片阳光之下,秋日午后的斜阳气势不再,只将一点点稀薄的光和热洒过来,他的五官都浸在这金光之中,眉目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柔和,然而她却感觉自己的双唇都哆嗦起来:“景筎现在在哪儿?”

“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怡亲王似笑非笑,背着手缓缓朝前踱了几步:“我暗中安插内侍救你一个人出来已经是千辛万苦,哪还有多救一个的闲暇?”

“我想要杀你,你却还要救我?”景玥眸底有隐约的寒光流动,叫人望而生寒,她倔强地抬高下颌,固执地跟怡亲王僵持着。

“林姑娘,你就是恨也应该恨对了人才是。下诏将林家灭门的人到底是谁,想必无需我再赘言,我要告诉你的都已经说完了,是生是死,全凭你自己选择。”他转身,俊美的脸上竟然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若要是问我为什么救你,也许,也许……”

也许只是因为……

“也许只是因为我同情你,所以动了恻隐之心吧。”

景玥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逐渐回复清明,如果他没有欺骗她,那么,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可能再见到景筎,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为全家报仇。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四肢都有了力气,就像积蓄了足够力量的花朵骤然开放,展现出惊人的绝美来:“我要活着,活着为全家报仇。”

“好。”他突然对她展露笑脸,那一泓笑容温柔得像是天边软而薄的云片,而眼底却有不易察觉的寒光淬然闪动,是冰河下不动声色的暗涌:“也不枉费我白白救你一场,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姓林了,你姓容,容景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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