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公孙策
公孙策作为公孙弘的第二子,有着殷实的童年、贫寒的少年、得意的青年时期。当年公孙弘在一个小县城当一个小吏的时候,公孙策就已经出身,小吏的地位虽然不高,但那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俸禄加上各种福利也足够一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ri子。可惜那时候的公孙策尚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除了玩泥巴和欺负同龄小孩子被年长大孩子欺负之外,对其他的好似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印象。
一般而言小吏的生活都是很憋屈的,因为小吏的头上有小吏头头,小吏头头的头上还有正儿八经的统治阶层。一心想为国为民的公孙弘年轻气盛的时候不在乎这些,认为只要把事情办好就可以了,他也是真心向做一番不俗的事业出来,结果得罪了一大票人,连累得小小年纪的公孙策被他父亲上司的儿子抢了泥巴抢了糖果抢了在女孩子面前的风头。
但是这公孙策也不是寻常人,年少时就生的跟公孙弘一个xing子,脾气倔的不得了,小小年纪吃了亏之后不是跑回去跟母亲诉苦,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苦的结果只会换来对上层势力畏惧的母亲的一顿板子,所以公孙策在吃亏之后首先想的就是如何去找回场子。人小的时候思维很简单,那时公孙策认为找回场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拳头打回来,这不,公孙策吃了多少亏就打了多少架。一开始揍哭了人家弟弟立马就有人家哥哥过来将自己揍哭,奈何公孙策自家的哥哥乃是一个瘦弱而且只知道读圣贤书的公子,公孙策指望不上他,也找不到愿意与他一个小吏的儿子结盟的朋友,便只能去独自磨练自己的拳头。
到后来,当公孙策已经能成功的将人家弟弟揍哭之后再接着揍哭人家哥哥的时候,他又碰到了新的问题,因为人家弟弟哥哥什么的还有老爹在身后给他们撑腰,而公孙策却只有一个在身后等着给他板子的小爹。夹缝中生存的公孙策在经历了一系列自己当年无法理解的“离奇”遭遇之后,不仅没有对个人暴力失去信心,反而越发崇拜起来。
那年,还是侠客们的黄金世代。年少的公孙策,在街头巷尾听着比他多长不了几根毛的少年们唾沫横飞的讲述哪个哪个侠客是如何潇洒,如何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如何快意恩仇仗剑江湖,如何肆意人生走天涯之后,他心中大热。不过公孙策没有去崇拜那些侠客,也没有幻想哪一天是不是有一个游侠一不小心来到自己面前替自己解决了所有的麻烦,而是想着自己去做那一个纵横天下的剑客,帮助天底下受欺辱的小孩子们找回场子,当然,当时的公孙策想的是首先帮自己找回场子,先将那些官府衙门大佬们的世子公子什么的全收拾到泥潭里去吃泥巴再说。
公孙策的可敬之处就在于此了,尚且年幼的他在看准一个方向之后,硬是几十年如一ri,一如既往坚持了下来,虽然期间公孙弘已经变成了老公孙弘,虽然家里曾经历过连一把青铜剑都无法拥有的困境,虽然到现在为止他的武艺也只是稀松平常只能唬唬一般人,但是他总算是走过来了。
人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不能不怕长大,长大了,世界就变了。
公孙策如今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是除了会耍耍刀剑之外,别无长物。平ri最好的也是与人切磋武艺,切磋赢了便大笑三声扬长而去做足了侠客的范儿,切磋输了便死活拽着人家教习自己武艺。后来实在是找不到人跟他切磋了,便化装成游侠在街头卖艺。其实也谈不上卖艺,因为他不要钱,只要人家喝彩。当然,如果观众在喝彩的同时也能散些钱财的时候,公孙策舞剑一定会舞得更起劲。别的不说,公孙策认为肯散钱的肯定比只肯鼓掌的对自己的认可度大嘛。
这些年,公孙策求武的历程其实也是一部辛酸史。在全世界都不认同他梦想的时候,他只能去街头巷尾在陌生的平头百姓面前去寻找一丝安慰。
秦城和卫青听完公孙策对自己生平的讲述,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手中的酒樽斟满了酒,在这一刻却也似乎不忍心将它饮下一般。
楼外明月高悬,勾勒出几团黑云寂寥的轮廓,星辰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北风吹不开重重迷雾。
公孙策已经喝上了不少酒,显得有几分醉意,他兴致勃勃的将这些积攒在自己心中多时的话讲完,也不去理会秦城和卫青的反应,一把抄起酒樽,一仰脖就将清酒灌进嘴里,伸手抹了一把嘴,大赞一声:“好酒!哈哈!”
纵然世人笑我癫狂,笑我浅薄,笑我无知,笑我可笑,又如何?有酒便饮三百杯,一醉解不了千愁却可使我忘却忧愁,我自肆意人生,何必去管他笑我?
若是同道中人,但求一醉,若非同道之人,杯酒之后便成陌路,如是而已。
“好!壮哉!”秦城挽起衣袖,一拍案桌,端起酒樽,举向公孙策:“公孙兄豪气一生,秦某别无所言,但求同饮!”
公孙策本来有些迷糊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后变得异常明亮,随即哈哈一笑,端起酒樽,爽朗道:“好!干!”
卫青看着两人一饮而尽,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纵意人生,端的是好风景,便是卫青这景外人,也似醉了酒。
秦城混了一辈子黑道,别的长处可能没有,但要论起与人零距离痛饮,在此一刻肆意豪情,却是不必任何人差,公孙策豪爽,秦城只会比他更豪爽。
或许他人会公孙策轻浮了些,但若是男人到了酒桌上仍旧矜持不有些无趣了么?不显得虚伪过头了么?
何必去想他明ri如何,今ri相聚便只求同醉!
秦城和公孙策换盏三回,便是三樽酒下肚,两人相视大笑,摸去嘴边醉痕,都觉得无比畅快。
卫青愣愣出神。
他不是瞧不起公孙策,也不是不愿与二人同醉,只是看秦城和公孙策两人如此洒脱,心中触动波澜万丈,一时竟然忘了动作。
“卫兄,能复饮乎?”公孙策举杯向卫青笑道。
卫青瞬间回神,利落举起酒杯,也是大笑几声,道:“你我复饮三杯,如何?”
“好!干!”公孙策笑意更甚。
饮毕,卫青也如秦城和公孙策先前一般,随意抹了抹嘴,不由得高声大笑。
卫青自己或许都不曾想到,自己会跟一个相识不到半ri的人如此肆无忌惮毫无理由的豪饮。
但是这一刻,卫青也觉得无比畅快!
“来,我三人同饮此杯!”斯情斯景,秦城只觉得不醉都不行,万事都被他忘在一边,索xing站起身,向两人招呼。
“哈哈,干!”
“好,同饮!”
有人说,男人情,尽在酒中。
难道不是么?
相逢一笑泯恩仇,没酒怎么行?
与尔同消万古愁,可能无酒?
无论是相识,还是相知,无论是欢笑,还是含泪,xing情中人,只会同饮同醉罢了。
男人这番姿态,是女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三人饮罢,复又坐下。
“今ri与秦兄和卫兄同饮,在下实觉无比畅快!”公孙策摇摇晃晃道,“只是这有酒无乐如何能行?请待我去叫上两曲来,给二位兄台下酒!”
公孙策说罢,也不理会语误带来的歧义,便要起身去寻歌姬来唱曲。秦城和卫青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看公孙策披头散发面目通红踉踉跄跄的模样,已经有几分醉意的两人都是哈哈大笑,一时忘了去拦他,只由得公孙策走出雅间,消失在两人视野。
“小二,上舞曲!”雅间外传来公孙策的大喊,秦城和卫青听罢又是哈哈大笑一阵。
“秦兄,来,我两人同饮一尊!”卫青劝酒。
“好,干!”
两人复饮了几杯,卫青突然哑然失笑,见秦城怪异的看着自己,这便解释道:“自从我与你相识,遇见的便尽是一些稀奇古怪之事。”
“噢?有哪些稀奇古怪,说来听听。”秦城笑道。
“不说其他,仅是你秦城本身,就是第一样稀奇古怪,这个你承认吧?”卫青醉眼朦胧看着秦城,狡黠道。
秦城愕然,旋即摇摇头,“算是吧!那第二样呢?”
“这第二样,便尽是遇见稀奇古怪之人。不说别的,仅是那匈奴shè雕手和今ri公孙兄,便足够不同一般了吧?”卫青摇晃着身子道。
“勉强算是吧!”秦城哈哈笑道。
“这第三样,便是我自己。因为跟你一起遇见这许多稀奇古怪,连带这我自己都变得稀奇古怪了,不说其他,仅是今ri,我之前可从未如此饮酒过。”
“哈哈……”秦城大笑。
笑罢,秦城心道你今ri这番模样真是稀奇古怪么?
不过是男儿xing情罢了!
人生能有几回纵意?所以人生得意须尽欢!
秦城心里明白,不止是卫青,就连自己自身,不也是难得如此豪气醉酒么?
醉酒有很多方式,其中尤以豪气醉酒最为难得,也最为让人畅快!
而这,需要碰到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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