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正说着话，外面丫鬟回报说大夫人来了。月瑶敏锐地察觉到老夫人眼里冷意。当下心底诧异，难道老夫人与大夫人不和睦。
帘子打开，莫氏从外面走进来。

温婉望着进门大夫人莫氏。莫氏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梳了一个整整齐齐圆髻，鬓角插了支镶蜜蜡水滴簪，皮肤白皙，体态微丰，脸圆润，慈眉善目，面色温和，给人一种非常亲切感觉。

月瑶望着眼前莫氏。好象就刚才她还见着莫氏高高上，穿着一身过大寿红色衣裳。一转眼，不仅年轻了这么多，祖母面前还这么低眉顺眼。

大夫人进了屋子，恭敬地说道：“给母亲请安，母亲今日可好些。”神态、动作，无一不显露出她担心，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莫氏见着老夫人望向月瑶，而此时月瑶正望向自己。眼中流露出来神色复杂难辨。莫氏心里也怪怪，当下柔声道：“月瑶，你怎么了？”好好怎么这么看她。

月瑶这才醒神过来，忙低下头调整情绪。她不敢直接去看莫氏，她怕自己带着仇恨眼神望向莫氏。可如今这个年龄，哪里来仇恨。眼中有着仇恨，势必会引起他们怀疑，惹来不必要麻烦。她以前见到将胡言乱语人活生生烧死。

莫氏见着月瑶今日这么反常，很是狐疑。可是月瑶是坐老夫人身边。她也不好多问。

老夫人却是将月瑶刚才表现一一看眼里。心里起了狐疑，面上却是不显：“嬷嬷过些日子就会来，你将院子收拾出来。这件事关系连家姑娘，得放心上。”若是姑娘教养不当，影响了连家声誉。

月盈已经十二岁了，不能耽误了。”

月瑶见着莫氏低眉顺眼地应了，忍不住再望向祖母。连月冰以前一直说祖母如何苛责莫氏。还说祖母支持陈姨娘与莫氏分庭抗衡，没有嫡庶之分。一直到去逝，府中事务都被祖父牢牢地握手心。也因为如此，陈姨娘没少给莫氏添堵。不过祖母去逝，满了三年孝后，陈姨娘怀孕了，不过结局却是落胎而死。

月瑶以前听连月冰话，觉得祖母很过分。抬举一个妾室打压正妻气焰。没了嫡庶之别。现看来，怕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莫氏看着月瑶状态不好，面色和蔼问道：“月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

这个又字，听得老夫人眉头又是一皱。

月瑶恭敬地说道：“多谢伯母关心，我身体好了不少……”

莫氏上前想要握月瑶双手，表示亲昵之意。可是月瑶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不仅如此，心底那种恐惧与害怕一下呈现出来了。这模样落别人眼里，莫氏那就仿若是洪水猛兽。

月瑶也知道这种状况很糟糕，但是这是她内心真实反应。她心目之中，莫氏就是毒蝎，比毒蝎还毒。就算再有理智，她也克制不住内心恐惧。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莫氏到底对月瑶做了什么让月瑶这么害怕莫氏？老夫人因为年龄已大，自己身体也清楚。所以现对于内院事睁只眼闭只眼了。可如今，看来内院事情很多事她不知道了。咳，总让人放心不下。

莫氏双手落空，心下愕然。月瑶以往对自己虽然不是视若亲母，但有古妈妈月瑶面前帮着说她好话，月瑶对她很亲昵。如今却是如此疏远。不过也只是瞬间，莫氏收敛好了情绪笑着道：“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与伯母这般生疏。”

月瑶这瞬间也恢复了冷静，她不想被人怀疑中邪。可刚才表现已经够让人起疑了，万万不能再出问题。否则难免会让人怀疑。但是要让他装成与莫氏亲昵，她做不出来。当下僵硬着站那里。

老夫人见着月瑶惮度，心思一转，对着莫氏说道：“你下去吧！”她得好好问问，这孩子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莫氏听了老夫人话，心头顿时万分不舒服。虽然有心问月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老夫人上面，她心里再多疑问也没问。后院，老夫人话谁也不敢忤逆。当下只能领着丫鬟就出去了。

老夫人奇怪地问了月瑶：“三丫头，刚才怎么了？”这孩子刚才这面色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莫氏吓着了。

月瑶当下低着头没吭声。有时候，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去弥补，而她所受教育也不准她说谎。不要说还是对着疼爱她祖母说谎。月瑶做不到。

老夫人看着月瑶这个样子，反倒是微微叹气。她宁愿月瑶跟她说，也不要这个孩子将所有事都压心底。

月瑶再陪着老夫人说了两句话：“祖母，我回去抄写经书了。”她不想面对老夫人疑惑。

老夫人等月瑶走后，吩咐人道：“这孩子对老大媳妇惮度很怪异。去问问兰溪园人，这孩子这几日经了什么事了？”

月瑶走出门时，雨已停。雨后夏日，空气清又凉爽，让人全身心舒畅。

月瑶回到兰溪院以后又陷入了呆楞之中。

暮秋与蕾也不敢打扰她。吩咐着中午姑娘要用饭菜。月瑶往日里饭菜都是特别做。月瑶江南呆习惯了，还是习惯江南精致小菜，不习惯京城菜品。因为这个原因老夫人特意吩咐了要格外照顾她起居饮食。

月瑶现不愿意再做这种没得实惠只落下个不好名声事：“中午饭菜也别另外做了。大家吃什么我也跟着吃什么。”她现没这么娇弱了，这么多年，对京城口味也已经习惯了，她没问题。

暮秋与蕾对望了一眼：“姑娘，这怎么成。你可是吃不习惯呢？”不能能不吃饭吧！

月瑶面色淡淡地说道：“总要习惯。”一日两日成，总不能一直都这样吧！

暮秋得了蕾眼色，走出去让细鹃去跟厨房人说一声。蕾看着自家姑娘，心里也起了嘀咕。

月瑶没管众人疑惑，自行又去小佛堂抄写经书了。改变得慢慢，一点一点来。只要大方向没错，小问题没事。

月瑶抄写经书时候，谁都不能进去。就连磨墨丫鬟都不需要，一切都是月瑶亲力亲为。

午膳时候，，忧心冲冲地说道：“姑娘，大夫人可是姑娘伯母，也是当家夫人，姑娘今天着是怎么了，怎么能对……”

月瑶面色非常冷淡：“我做事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导。”月瑶说这话时候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平静。但是这份平静，却意味着生疏。生疏比厌恶跟愤怒可怕。

古妈妈脸色大变，姑娘怎么这么落她面子。若说昨天晚上是梦魇了，那现可是神智都清醒情况下训斥她。身边几个丫鬟都低着头，古妈妈再想说话，月瑶却是起身回了房间。

回到屋子，看着屋子里东西。月瑶看着墙上挂着那副水墨画，思绪不知道为什么，又飘回到上辈子了。上辈子就连文先生都说她具有绘画奠赋。她所有心思都了书法画艺之上，还有空闲也全都是六艺之上。女儿家女红、厨艺、管家之类都为零数。

莫氏故意让人引导她视银钱为粪土，自然也不会这上面多费心思。所以她女红厨艺这方面是一塌糊涂。以致她后来庵堂里，衣服都不会缝制。后来还是跟着庵堂人苦心学了几年，手艺才似模似样。

有了上一辈子经历，月瑶很清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东西，都是无用之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能过日子，过日子讲是柴米油盐酱醋。女儿家要学还是女红厨艺管家等本事。这才是世间立足根本。

上辈子她用这些博得了一个才女名声。可是才女名声除了给她带来别人嫉妒恨，其他一点实际用处都没有。这辈子她再不要吃上辈子亏。女子该学东西，她都会好好地学。

月瑶想了下又自行摇了下头，画艺跟书法不能丢。说不定以后仍然要靠这两门技艺生活。

暮秋与蕾见着姑娘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互相对望一眼，都没出声。姑娘愿意想事总好比每日不停笔地抄写经书强。每次看着姑娘不要命地抄写经书，也丝毫不停歇，他们都是心惊胆颤。

两人正寻思着。

月瑶已经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想起刚才事看着两个丫鬟：“是谁将刚才事告诉古妈妈？”若不是这两个丫鬟说，古妈妈不可能这么得到消息。其实月瑶猜测到定然是暮秋说。蕾是不会听从古妈妈吩咐。

暮秋站出来：“姑娘，古妈妈问我，我就说了。”

月瑶扫了暮秋一眼：“以后，没我同意。谁问话你都不用回答。”暮秋是个实心眼。若是她有吩咐，都会落实到底。她现开口让暮秋不要说，暮秋也就不会说了。

暮秋一愣，后被蕾掐了一把后道：“是，姑娘。”

暮秋出来时候，问着蕾：“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这话明摆着是针对古妈妈。姑娘突然之间怎么这么厌恶古妈妈。

蕾摇头：“姑娘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了。”蕾其实有时候很无奈于暮秋实诚。实诚过头，其实就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