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篇 一女多聘
() 大屯山下、淡水河的出海口北侧,河光山水、风景秀丽,唐人的“沪尾”渔村里,有七兄弟的唐埙家、祖孙三代32人是村里首屈一指的大家庭,且富甲全村;十八岁的唐埙打鱼捞虾并不极为里手,却对时不离手的椭圆形骨制吹奏乐器“埙”情有独钟,加上其身材修长、相貌堂堂,长时间海上生涯,肌肤古铜泛红,更显得生机勃勃;六位兄长都成家了,育有儿女,唐老太就只cāo心这幺儿的婚事,但然、以他的条件实在不困难,可他莫名其妙的拒绝了三次说媒了。
“你又上哪去?待会李阿公给你说道南边一女子的生肖八字,属龙的,模样很水灵、又能干、又……”唐老太话未说完、唐埙怀揣着他的骨埙,已经几蹦几窜,一溜烟的不见了。
淡水河畔靠丘陵一带另有皆属于台北各处的凯达格兰平埔族中的住民,以部落形式过着渔猎、放耕的生活。平埔族的男人高大,女人矮小,夏天时男人几乎不穿衣服,女人则编草裙遮掩**。男人主要的工作是外出狩猎,他们会制造陷阱来诱补猎物,再以猎物跟汉人换些木柴、服饰或其他东西;女人的工作则是到田里种田,有些稻米、蕃薯等,农闲时,妇女则会到林子里采集果实或到海边、溪中捞拾鱼虾及贝类。
平埔族月家女儿月亮,十五六岁,青chūn活泼,虽非绝sè,倒也有红有白靓丽可人,偶然一次到海边捞取鱼虾螺贝,听到了唐埙吹奏骨埙的乐曲,那如泣如诉的旋律一下子就吸引了少女的心神;偶遇成为了这对少年男女约会的开始,莽莽的红树林中常有其相伴携行的俊男秀女的身影,淡水夕阳西照”,rì頭即将沉没,海面泛起五彩波光,淡水河的金sè水岸,遍布了这对恋人的双双足迹;
淡水美麗的晨昏留给了俩个多少共同難忘的回憶,大半年来的促膝相偎,虽无海枯石烂的盟誓,却也萌发奠定了相互婚娶的勃勃chūn心。而当唐埙决定禀明父兄、答应了恋人月亮、向其家长提亲时,却意外的陷入了愁苦之中!
那天黄昏,當天幕逐漸拉下時,山、水之間交錯成一幅美麗變幻的河海山岸景緻,渐渐到了夜晚,明月相随、海風吹拂,俩人再无心欣賞淡水夜景,有的只是相拥而泣,看也不看往rì讓人依戀、流連忘返的深情水岸。
原来月亮的长兄月光、两三个月前的一次祭祀活动迎风把酒中,顺口应允了部落老熟识宜锦为其儿子宜时的提亲,过后压根儿忘了这茬;而月亮那素来彪悍的次兄月明侧在半年前的深入过远的山林狩猎中,孤身遭遇了两只成年的雌雄花豹前后猛烈攻击,岌岌可危中却被另一部族少年猎手邦樟援手相救,事后言谈中得知其尚未成家、不过十六七岁,确实人也不错,当下自作主张,将唯一的妹妹月亮许配给他,约定秋后过来,给大家一个惊喜。
不期这天,宜锦领着儿子宜时上门议亲,山珍海鲜、干湿零整,满满一牛车,着实当成了大事慎而重之,却让月家炸开了锅:月光当然是有约在先迎之进屋;月明则当即与体弱气喘的长兄难堪,坚持要将月亮秋后嫁给少年猎手邦樟,言及半年前拖回的两只花豹有一只就是聘礼;两兄弟各持一词,互不相让,恰好其母与月亮户外农作回来,让母亲决策。
“你们啦,月亮打从咿呀学语娃娃起,就与翼飞的三儿子翼动议定了亲事,是她爹生前作的主张;年前翼飞还从北端(鸡笼)捎信过来说翼动今年十五,打算明年过来迎娶呢!如此场合,看你们如何收拾?”
“但然是选宜家,就近好相互照应啰!翼家遥途路远算个啥事呢?”月光喘气抢先哇哇说完。
“翼家当然不行,可要嫁必然是嫁邦樟,花豹聘礼在先!”月明也语气铿锵,其实当时花豹着地就讲是月亮的聘礼,不过大家以为是笑话,并冒听进耳中、更冒放在心上。
“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年在北边受挤压时多得翼家帮衬,才跑到这边来安家立户的,怎可如此过河折桥?”
耳听其母的责问,两兄弟无言以对,当年连夜奔逃时,月明都快十岁了,印象蛮深呢?不过、翼飞可没有下聘礼啊!那好吧,总不能“抓阄抽签”决定吧!
“宜家可是你家老大亲口许诺的亲事,名正言顺的聘礼!今rì事忙,改天再来议事;告辞!”宜家父子丢下聘礼、气冲冲而去。
两兄弟又展开了理论,为娘的也无可奈何;一家人莫衷一是,亮儿呢?这丫头半年来总是神神秘秘,时不时还玩失踪呢。
此时的月亮于隔壁听了个一清二楚,有如五雷轰顶,愣在当场,连关系素来密切的二嫂问话“怎么了?”也没有回答,稍顷车转身脚不停步的冲出了后院,影迹无踪。
这才有风燎火起的月亮赶去红树林老地方七树洼,正撞着冲气离家、留连徘徊的唐埙,哭诉衷肠,相拥而泣,苦无对策……
“这两天一晚你就和她混在一起?”唐老爹钢牙凿凿的看着并排跪着的唐埙与月亮,其身上穿着、还不知是唐埙那个嫂嫂的衣服。
“是,孩儿决定娶月亮她为妻,请大人(父亲)成全!”唐埙说得诚恳坚定,并握紧月亮之手,让其微微颤抖的娇躯稍得慰藉。
“即便婚嫁,也是先去她家提亲啊!岂能如此倒置?她家有何变故方得这样啊?”姜是老的辣!唐老爹猜了个中着。
“若为一般情况倒还罢了,具体情况是许聘了三家!孩儿也不太清楚,大半年只是与亮儿一起,其家也未去过啰。”唐埙说过,让月亮把家事烦急细细的述说了一番。
“这事可真不好办呢!”唐老爹好不容易弄清了状况,寻思了一时半会又说:“也不知你家现在怎样了?埙儿哦,非得要搅进这一湾浑水中么?你娘亲说的那两家都蛮不错呢,高高大大、标标致致的。”
两人皆无言语,唐埙拉着月亮一个劲的磕头。唐老爹只好微叹一口气道:
“起来,你个孽障!明rì多备聘礼去吧!若是她家拒绝,老父也无能为力,月亮还是另攀高枝吧;埙儿可要听从安排哟!”
“两三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不赶紧再去远点地方找找。”老娘发飚了。
月光、月明两兄弟嘟着嘴巴恨恨的喘着粗气,两人也不吵了,这妹妹都没了争个屁啊!好一会,月明方回道:
“还怎么远?都已经寻过界了,邦樟也帮着找一天半宿,总不会山魈海怪吃了吧。”闷闷的回窝棚歪在床上,实在也跑累了。
“还寻不着吗?”其妻踱步进了窝棚询问,月明伸脚抻手、闭目养神,懒得理会。
“红树林的七树洼去找了吗?月亮可有多次偷溜去那里听唐人吹什么‘骨埙’呢!还有回夸说很好听。”其妻又喃喃的小心说着。
“听唐人吹骨埙!住在海边上“沪尾”渔村的唐人吹的?”月明从地铺上一跃而起,何止七树洼,整个红树林都要跑遍了难怪找不到,肯定被人“藏”在了沪尾渔村。当即腰插短铁叉,叫了其兄月光,直往渔村而去。
出部落不远,淡水河口方向来了一群人,打前短褂青年领一长衫老者健步而来,却是面熟得很,以别常有以货易货、生意往来,后面六人三抬物品披红挂彩的,看来重量不轻、价值不菲。
“请问二位壮士,这月家、月亮之家可知晓?”老者上前拱手施礼询问,短褂唐埙于侧后紧张兮兮的瞅着,三抬歇肩侍候。
“有什么事吗?我俩乃月亮的兄长,月光、二弟月明!”月光开声询问并出言先作表白。
“哎呀,请恕老汉眼拙,不识其二位兄长当面,请面勿勿而来,有急事外出吗?”唐大爹不答又问。
“月亮离家外出两三天了,据查有可能隐匿在沪尾渔村,勿知老仗是否为此而来?”月明拦在路中盯着唐老爹发问。
“说来话长……”唐老爹简明扼要的阐述了事情原委,并表明了上门提亲的来意,且让唐埙向两位可能的未来大舅子见礼。
“这就免了!月亮的事就不劳你们唐人劳心费力了;你们且让月亮她速速回家是了。”
“怎么着?为父没有说错吧!你还不死心吗?你们抬回去,走!”唐老爹慨不答话,自管吩咐,回身就走了,众人追随。
两兄弟也跟上要去领人,就有个唐埙远远的缀在后面,愣愣的木然跟着,有一步没一步的移动。
后面闻讯赶来的宜家父子也带来了一般亲友超了过去,唐埙也全然不觉,大家也都不睬他。
唐家大院、沪尾渔村中心最佳地段,拾夺得井井有条;唐老太还真看不出月亮这个小女子、有什么得瑟带劲的地方,竟使其埙儿拒绝了好几位多好的渔村女子!
远远的杂乱脚步声噔噔传来,一拐进村中大路,几人在大院里瞧得清楚:月光紧跟着月明,小跑得气嘿嘿的;唐老爹不紧不慢的走在其次,更远的三抬回返聘礼跟在后面、还有一群人积极的赶将上来,唯独不见唐埙。
唐老太迎到路中眺望,几个孙字辈蹦蹦跳跳挤出院门,欢欣雀跃,月亮却见其架式顿感不妙,一闪身进了大院,直向庭堂奔去。
常来贸易,熟门熟路;两兄弟直进大院站定,月光来得少、还喘着粗气呢,正四处打量;月明侧破开喉咙大喊:
“月亮!月亮!!你还不出来,回家!”吼得一声高一声,全然不顾唐老太一边气得要死:真是蕃子蛮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