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虞博士才从沉思中回神过来，新一轮谈话又开始了。
“博士，你觉得现在如果我想创业的话该怎样开始会比较好呢？”我希望虞博士能给我提点建议。

“我觉得从软件做起，做软件只需要很少的成本，只需要智力投入，而且之前你不是说过这是你的长项嘛。”虞博士笑着答道。

“软件？现在在大陆做软件能赚钱？”想到不久之前的遭遇，我真的很怀疑。

“肯定不赚钱！”虞博士很肯定的说。

“啊？”我傻眼了，“不赚钱你还让我做。”

“我的岳父在大陆有很多朋友，我当时就打算卖软件。硬件的价钱肯定会降，而一台机器如果缺乏大量的应用软件将是它的致命伤。”虞博士转着手中的原子笔，缓缓讲道：“我接触了很多内地官员，他们对使用微电脑很是有兴趣，也一眼就看清了微电脑的功用，但是他们对软件却是不屑一顾，认为软件是看不见摸不着，怎么能花钱去买这种没影的东西？为了让他们接受软件是商品的观念，我可是花了很大力气说服他们，效果一直不太理想。”

“呵呵，现在我们这不是还没知识产权的概念嘛。”我深有同感的笑道。

“对啊，西方就不一样了。现在微型机火的可以，全是软件的功劳，靠软件发财的大有人在。我们炎黄子孙一直都是才智之士辈出，要是能拉一个队伍出来专门出口软件呢，这几乎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虞博士说着说着有点激动：“所以我才开了培训班，想让更多的人学会编程。”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故意苦恼的说：“写软件没问题，我可以出人出力，可是就算写出软件来根本就找不到销售渠道。”

虞博士沉吟了一下：“这个没问题，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联系。”

“那太感谢您啦，”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现在可能就要麻烦您啦。”

“怎么啦？”虞博士好奇地问。

“我前段时间做了一个苹果II上的电子表格软件，正好随身带着，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一下。”我拿出两张软盘，“就在这软盘里。”

“这个没问题，培训班结束我正好要回一趟美国，我帮你办。”虞博士满口答应，“你把联系方式留给我，有消息了我好通知你。”

“那真是太好了，真是麻烦您了。”我喜道。

“没什么，谁让咱们这么谈得来呢。呵呵”虞博士笑着说。

“哦，如果可以，请帮我给软件注册专利啊，越多越好，只能注册，哪怕是光标的移动方式都不要放过，呵呵。”我也笑了笑。

“行啊。”虞博士看了一下表，“对了，要上课了，我们等会再聊。”

一周后，培训班结束了，我和赵叔踏上返乡之路，虞博士也带着我的希望飞去美国。

回家后，刚开始我还有点期待虞博士的消息，随着时间一长，我的生活又恢复成老样子，每天完善我的操作系统和软件，理论上研究一下未来的操作系统技术，偶尔画画《七龙珠》。不过倒是增加了一个新项目――字处理软件的设计，只是由于苹果II系统的限制，我主要还停留在构思和纸上设计阶段。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我以为虞博士不会再有消息的时候，突然一个越洋电话打了过来。这时候的越洋电话效果非常不好，不但噪音大，而且通话声音还忽大忽小，虞博士在电话嘟嘟哝哝说了半天，我基本上没听明白，只是最后隐约听到说是国庆节后会来找我。虽然我还是没搞明白情况，但是总算有了消息，我又开始紧张的期待了。

……

这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我和往常一样在电脑室，自从前段时间完成字处理软件纸上设计后，我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字处理软件部分模块的编写和测试。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喊声，“张乐行，门口有人找！”

我从电脑室出来，靠着楼道的护栏边往下看去，原来是门卫李伯。

“乐行，门口有人找你。”李伯抬头看见我出来，接着说道：“看起来好像是从外面回来的华侨。”

我心中暗喜，“难道是虞博士来了？”

我赶紧下楼，跟着李伯来到门口。远远一看，还真就是久未见面的虞博士。我赶紧迎了上去，在我背后不远的一座小楼上，一双警惕的眼睛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虞博士，好久不见啊。嗯，我的那个软件，怎么样？”我很紧张，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虞博士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拉着他走到一旁，期待着他的回答。

“好消息啊，你的那个软件相当受欢迎。”虞博士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几个月就是卖出去3万多套，按照我和销售商谈好的比例，分成大概有350万美元的样子。嗯，你打算怎样处理这笔钱？”

“感谢您为我奔走。”我兴奋的握住虞博士的手，满怀感激的说道，“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说说看。”虞博士微笑着说道。

“我想请您当我的合伙人。”我认真的说着，“您对美国比我了解，人际关系也广，我的软件想卖出去，真的非常需要象您这样的人帮我。”

虞博士思考了一会，笑着说道，“行啊，不过我现在经济情况不好，可没钱投资给你。”

“这次软件能卖出去，全得靠虞博士您啊，”我考虑了一下，“嗯，我打算把我软件收益中的30％给您，算是您作为合伙人的权益。”

“太多了，我没做什么，只不过帮你找了一个销售商而已，能有个10％就足够了”虞博士推脱道。

“这样吧，我们各让一步，20％，您看行吗？往后的对外联系，我可全指着您了。”我赶紧劝虞博士接受。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却之不恭啦。”虞博士笑着接受了。

“嗯，前段时间的情况你能讲讲吗，我真的很好奇这软件是怎么推销出去的？”我好奇的问道。

虞博士点点头，将去美国的经历慢慢讲了出来。

―――――――――――――――――――――――――――――――――――――――――――――――――

刚接我那两张软盘的时候，虞博士并没抱太大期望，他觉得现在大陆的环境恐怕编不出适合美国人用的软件，说不定很多人还根本不知道美国人长得什么样。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一种同文同种的亲切感，再加上当时和我聊得很愉快，就先答应下来了，免得影响年轻人的积极性。

等虞博士回到美国后，先找了一台APPLE－II想看看我的软件做得怎么样，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去找关系吧，要是软件做的太差根本就没必要。软件启动后，虞博士随手试了试，发现感觉相当好，根本不用看说明书（当然这玩意也没有）就能操作，即使有不明白的地方在软件自带的帮助下很快也就就学会了，和流行的VisiCalc一比较，发现我做的VisualForm功能更强大，而且非常容易上手，虞博士觉得这个软件有前途。于是去找了一个做软件销售的朋友沃克，演示了一遍软件操作，再加上沃克自己亲手试用，VisualForm优秀的表现彻底征服了沃克，他当即拍板表示愿意代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虞博士和沃克签下合同，合同规定了虞博士提供VisualForm以及后续版本的开发，而沃克的PA公司则负责软盘拷贝、印制说明书、打广告并将产品分销到各地。同时虞博士获得软件零售收入的40％和批发收入的50％，这种比例是当时比较合理的，主要是由于在当时销售和推广实在是太简单了，要是放在二十年后，这种比例最多为15％。

经过沃克的推广，才两个月VisualForm的销量就超过VisiCalc，订单如同雪片一样飞来，市场需求是多种多样的，已经有不少公司询问过他们是否能提供其它机器的版本，可是我这个开发者却还窝在国内，虞博士打了几次电话没联系上，一急之下就回来了。

―――――――――――――――――――――――――――――――――――――――――――――――――

“你能不能开发其他机器版本的VisualForm？”虞博士问道，“现在沃克都快急死了，鼻子底下摆着一大块蛋糕，却眼睁睁的不能吃。”

我苦恼的说：“写软件没问题，只要给我点时间，熟悉一下其他机器的编程环境，应该弄得出来。可是也要有平台啊，大陆现在哪有国外的那些计算机啊，要不，您给带几台微机过来？”

虞博士沉吟了一下：“微机我可以弄到，只是想弄到这边难度太大，即使能成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现在这里的条件不行，我准备下一期在香港开课，到时候可以把需要的机器带过去，要不你到香港来开发。”

“您说笑了，我怎么出去啊，连护照也没有。”我苦笑道。

“这个没问题，我给你办，算是特邀顾问。”虞博士不在乎这点小事，他岳父在大陆还是有点能量的。

“那真是太好了，真是麻烦您了。”我喜道。

“没什么，谁让咱们现在是合伙人呢。呵呵”虞博士笑着说，“我估计不会太久，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真是太感谢您啦。”我也笑了起来。

“嗯，你有相片吗？办护照用的。”虞博士看着我说道，“没有的话，赶紧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