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天，她迅速消瘦下去，脸只剩下巴掌大小，肤色也暗淡了，想必莫尚驰一定对她很不好。
从一开始他得知调任她的消息，他就想反对，但怕因此惹恼他父亲，让她的处境更加困难。

他有意将他派到国外出差，断了他们的联系，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她。一得知她生病，连会议都顾不上，搭专机赶了回来。

他不停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一次次因他受到伤害。是不是只有彻底远离她，才是对她好？

莫少凌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掌很凉，一直凉入他心里，痛得他窒息。他的眼眶微微红了，刺刺地疼。他抚摸着那张令他眷恋、心疼的脸，在心里一遍遍说对不起。

他希望能陪着她，亲手照顾她，可这注定不被允许。他只希望能陪伴她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睡梦中，乔斯隐隐约约感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就像溺水时的救命稻草，带给了她生的希望。也像在冰窖里，突然有人温暖了她，体温一点点汇入她体内。

这对绝望中的她而言，有着异常重要的意义。

是他吗？他会关心她吗？

“凌……凌……”她无意识地喃喃着。

“我在这！”莫少凌握紧她的手，看她的眼神有着深深的眷恋和怜爱。

“……”她这才安心了些，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手机在衣袋里震动起来，莫少凌扫了眼号码，‘父亲’两个字跳动着，无形中有种很强烈的压迫感。他极不情愿地松开她的手，她再次不安地嘤咛起来，手试图在空气中抓住些什么。“不要走……凌……”

莫少凌也很舍不得，但还是逼自己不去看她，快步走出了病房。一接通电话，莫洪书的逼问钻入他耳朵里。再次威胁如果他和乔斯太亲密，他就会用极端手段对付她。

挂断电话，他的心像被大石头压着，呼吸困难。隔着玻斯凝视了她许久，才毅然选择了离开。他听到了自己沉重的脚步，知道自己正离她越来越远，太阳穴痛得厉害。

……

乔斯是被阳光叫醒的，昨晚一直有人陪在身边，她睡得很好。应该是他吧……他是特意回来看她吗？她的心暖暖，幸福地望去，却发现床头的人不是莫少凌，而是——莫尚驰，吓得忙把手缩了回来。

这一动作吵醒了莫尚驰，他甩甩头，迅速清醒了，眼神又恢复了猎鹰般的锐利，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醒了？”

“……昨晚……”“嗯？”

“昨晚是你一直陪着我？”

莫尚驰无言地点头，连自己都意外了一下，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明明刚来不到一个小时而已，为什么要冒充昨晚那个人？而且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承认。

难道潜意识里，他想博取她的好感？

他立即否定了这一想法，虽然他在去公司的途中莫名改道来医院，但这只是……只是……想确定她死了没有，至少不是因为关心她。他恨她还来不及，哪会管她死活。

可是一看到她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他就是狠不下心走掉，就跟神经不正常一样，坐了下来。看了她大半个小时，后来才睡着。

真是离谱，他在家烦躁得睡不着，到医院反倒是睡着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嫌弃？”莫尚驰又开始暴躁了，面对她，他的情绪总是波动很大。

“没有……只是……”她觉得昨晚的人不该是他，更像是凌。也许只是她潜意识里希望是他吧，他怎么可能来医院看她？想到这，她整颗心又被浓浓的失望包裹了，无精打采地拉下脑袋。

“饿不饿？喝粥吧！”莫尚驰打开纸袋，取出里面的粥，倒了半碗，臭着张脸，如同施舍似地递给她。“喏。”

乔斯探究地看着他，没有接。

“干什么？怕我下毒？”

“那可说不准。”乔斯壮着胆子，振振有词地说。“你前天差点掐死我，昨天又差点甩我巴掌，现在又对我好，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动了手脚。”

“你这个女人……”莫尚驰又来火了，深吸了口气才克制住，但声音还是凶巴巴的。“我会让你这么容易死吗？”

乔斯想了想，点点头，“这倒也是。”她小心地坐了起来，尽量不碰到身上的淤痕。

莫尚驰把粥塞到她手里，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田鸡粥？”

“随便买的。”他不耐烦地忽悠过去。实际上，他早上来时，粥就在这里了。她和那么多男人有瓜葛，哪知道谁买的。想到这，他一阵不痛快。

“哦……”乔斯实在是太饿了，很快就喝完了一碗。

“喂，你小心点，别烫死了。”

“……”乔斯白了他一眼，他就不能说句好话吗？关心人也这么凶。

莫尚驰又帮她盛了一碗，看着她喝下去，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这才放心了些，嘴上又忍不住奚落道：“看你挺有精神的，之前都是装出来的吧！装的还挺像！”

“你被侵犯试试……”

“……”莫尚驰张着嘴说不出话。

乔斯自知失言，也没再说什么。喝完粥，把碗递还他，低低说了声。“谢谢。”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补充了句，“还有，昨晚……谢谢你陪我。”

“我只是还没折磨够你，不想你这么容易死掉而已。”莫尚驰嘴硬地回了句。

“哦……”乔斯想也是，他之前对她那么残暴，为了折磨她，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可能因为她住院了，就放过她？但不管怎么样，一时的和平相处，总比时刻都争锋相对强，那样太累了。

无论以后他还要用什么残酷的手段对付她，至少这一刻的莫尚驰，是令她感觉温暖的。没想到将她推入地狱，和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安慰她的，会是同一个人。

老天爷是嫌她的生活还不够精彩吗？

……

出院不到两天，莫尚驰就给乔斯派了个棘手的工作——和LEE公司总经理谈合作案。说起LEE总经理陆锦，那可是蝉联所有女职员最讨厌，公认最难搞的客户榜首的人物。

对他的恶行，乔斯早有所耳闻。他虽然在生意上是个天才，私生活却非常乱，据说还是个性变态，吓跑过不少女职员，因此后来都是派男人和他交际。

这次换成她，莫尚驰想折磨她的意图不言而喻。

果然，两个人坐下来后，陆锦第一句话就是。“乔小姐，你喜欢做爱吗？”

如此单刀直入，乔斯吓得只差把咖啡喷出来，“陆、陆先生……那是私人话题，我们还是先谈合作案吧？”

“你能接受SM吗？比如滴蜡、鞭子……我觉得很刺激，你呢？”陆锦越说越来劲，一双精明的小眼睛闪烁着邪恶的亮光，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游离。

乔斯觉得他的眼神比X光还要锐利，好像把她整个看穿了，浑身不舒服。心想世界大了，什么变态都有，哪有人在谈生意时问这种问题的，公司也不把他开除。

“陆总，关于合约……”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谈签约的事。”

“那个问题太过私人，现在谈好像不合适，不如我们……”

“怎么？你想先骗我签了合约，然后再一脚踹了我？你当我是笨蛋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那种问题，我真的不想回答。”

“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回答？你还是处女吗？最讨厌你们这些遮遮掩掩，自命清高的女人，上了床还不是一个个淫荡得要命，哭着求着让我不要停！”

“陆总……”乔斯已经有些生气了，如果他不是重要客户，她手里的资料早就往他脸上招呼了。

“我还没说完，你不要总是打断我，一点礼貌都没有。谁不知道，现在负责签约的女人就和妓女差不多，不上床，把客户哄开心了，谁给你签约？你早就被炒鱿鱼了，还有力气在这跟我兜圈子，玩心计？”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

“你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你要是能有办法让我爽，我额外再送你一套房子。怎么样？其他女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但我最近喜欢刺激的，SM，尤其是虐女人，你能接受吗？”

两人未注意到，他们的对话通过花瓶下的一个窃听器传入莫尚驰耳朵里。他坐在不远处，翘着二郎腿喝咖啡，满意地勾起嘴角。

他说话已经这么露骨了，她该扔东西走人或直接和他吵架了吧？看她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陆锦还在滔滔不绝地阐述着自己的性幻想，乔斯忍不住打断他。“陆总，我今天来，是为了和您谈合作案。关于那方面的事，请您和你的女伴谈！”

“我们公司很重视和贵公司的合作，也请你们重视我们的劳动成果，以认真的态度对待这次的合作，好吗？”

“这是我们策划部全体职员花了半个月时间，连夜加班做出来的方案，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很多次审核，凝聚了他们的心血，请您尊重他们的付出。”

她诚恳的态度令陆锦有一丝动容。换做以往，她们早就受不了，骂他变态或者泼茶水，直接走了。她是唯一一个不在乎个人感受，将公司利益摆在第一位的人，敬业的态度令他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