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还想再考验她，假装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丢下餐巾就走。
“陆总、陆总等一等……”乔斯七手八脚地收好资料，追了上去，奈何鞋跟太高，没走几步就崴了脚，整个人摔倒在地。“陆总……陆……”她暗骂自己笨，还是被她搞砸了。

她努力想要站起来，但脚踝一阵阵地疼。突然被人从身后凌空抱起，落入了一堵怀抱，她尖叫着揽住他的脖子。

竟然是——

“莫尚驰？”

“你叫总裁比较合适。”

“你……你怎么会在这？”刚才他全部看到了？这下惨了！

“你放心，我会再找机会。还有，让我下……”

“闭嘴，吵死了！”莫尚驰老大不爽地呵斥了声，她立即乖乖闭嘴，任他抱进车里。

“咝——啊——轻点。”乔斯可怜地望着正在替她擦药揉脚的莫尚驰，咬咬唇。“疼。”

“疼还穿这么高的鞋？没看过女人这么笨的。”

她好委屈，小声嘀咕。“不是你规定我穿十公分的高跟鞋，不然就不让进公司吗？”

“你说什么？大声点！”莫尚驰老不耐烦地嚷，“最讨厌女人小声说话。”然后很是粗鲁地放下她的脚。

“哎……痛……”他就不能轻点吗？总是一副暴躁的样子，好像谁得罪他似地，凶神恶煞的。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点点感激，瞬间烟消云散了。

“陆锦说了那么多猥亵的话，你怎么不一巴掌扇过去？你连我都敢扇，还怕他？”

“你以为我不想……但怎么也不能打客户吧！我还不是为了公司着想，心疼策划部那班同事？他们卖命工作了那么久，可不能毁在我手里。嗯！我得想个办法，再把他约出来。这一次，说什么都得劝他签合同。”

“同意和他SM？”

“你怎么知道……等等……你偷听？”

“我需要吗？”莫尚驰冷哼了声，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用一种轻蔑又不屑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好像她说的是多么荒唐的事。

“那你怎么知道……算了，反正这都是你安排的，看到我出糗，你满意了吧？”

“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影响到我的心情？”

“……”乔斯气得失语。他每句话都顶心顶肺的，实在可恶。索性闭嘴，不和他说话。

莫尚驰接了个电话，“好，我知道了！”投给她一记冷眼，“陆锦答应签约了。”

“什么？他答应了？太好了！”乔斯雀跃得像个孩子，激动地拉住他的手臂，一个劲欢呼。“太好了太好了！耶！来拍掌。”

莫尚驰很鄙视地瞪了她一眼，酷酷地将脸别过一边，心里却有点想笑。不过一份合约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不过，陆锦这么快答应，倒是出乎他意料。

他应该是被她的态度打动了吧？连他都没有想到，她这么沉得住气，而且一直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平心而论，这些天她做得很出色，细到一个数据都非常精准，不过是他故意刁难她而已。

如果不是她和莫少凌有了孩子，或许他会很欣赏她，一切也将变得不一样。

……

莫尚驰晚上有饭局，乔斯身为秘书，不得不作陪。她以为他又找了好些个脑满肥肠、满脑精虫的，所谓的‘高官们’来羞辱她，并特地带了瓶防狼剂。但整个饭局都是围绕着工作上的事，倒是她多心了。

毕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莫尚驰的魄力丝毫不逊于莫少凌，尤其在谈判方面。即使再棘手的问题，也能从容面对。

只是莫少凌习惯了单刀直入，莫尚驰偏向于把火点着，把能推卸的、转移的问题全都转嫁给对方，打心理战。待对方的心理防线有所松动，再一举击破。兄弟两各有其招，总能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

送走客户后，两人走回包厢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防火警报突然激烈地作响。

乔斯赶在莫尚驰之前站了起来，“你先别动，我出去看看。”说着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那气势，好像她才是男人。有什么危险她该冲在前面，他则是被保护的对象。

莫尚驰不免有点感动，联想起那一次火灾。她也是一心想着别人，不顾自己危险。

“是有人不小心拉响了，虚惊一场。”乔斯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见他正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吓傻了？”

他拍开她的手，慢腾四稳地调侃道。“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有你保护我吗？”说罢，悠然自得地拿过酒杯抿了口。

“那倒也是！”乔斯“嘿嘿”笑了，“在美国几年，我基本上每年都要遇到一次与火有关的灾难。一次是被挟持当人质，身上浇满了汽油，打火机差点就掉下来了。”

“还有一次，我工作的酒店发生了火灾，我忙着疏散顾客，差点也挂了。”

“你胆子不是很小吗？不怕？”他假装不信，故意问。

“怕，当然怕了。可是我是职员，有责任保障顾客安全。等他们都安全了，我才能走。那时候，我还救过一个人呢！”

莫尚驰的心弦绷了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火灾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还有她清澈如琥珀的眸子，耳旁回荡着她的鼓励。

“我去医院看过他几次，但他都没醒，后来我换工作了，也没再见过他。不过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害怕。但如果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毕竟那事关一条人命，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能放弃。”为了潜在的危险置他们不顾，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宁可博一次。”

莫尚驰点了根烟，紧绷的食指轻轻一弹，吸烟的动作极为优雅。幽蓝色烟雾背后，那双眼睛若有所思。

所以说命运弄人，他曾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她，谁能想到，此刻能坐在一起谈论那件事。

这一刻他感觉她还是他心中的那个“天使”，善良纯真。至于她对莫少凌说的，做戏之类的话，应该只是气话吧。他那么对她，她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怨念都没有。

相较之下，倒是他小心眼了，就为了她一句话暴跳如雷，使用各种肮脏的手段对付她，他自己都为之不齿。

这些天，他变着法对付她，也累了。既然无法将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不如省点力气。其他的事，等以后她真正威胁到他总裁之位时再说吧！现在，他只想把她当做秘书那样相处。

……

吃完晚饭，乔斯正要抱小恒上楼，突然听到莫尚驰开腔。“嫦姨，再给她盛一碗。”

“嗯？我？”她指指自己鼻尖，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很饱。”

“你不是说工作太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我故意虐待你吗？”莫尚驰微微停顿，又说。“还是你想故意饿得没力气，不干活？”

“我哪有……”乔斯嘀咕，怎么又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了？嫦姨已经把饭端上来，她只好坐下，继续吃。

“明天可以晚十分钟起床，我载你去上班。”

“真的吗？太好了！”每天挤公车，她的筋骨都快断了，有人载当然是最好的，还可以多睡十分钟。乔斯没多想，只当他一下子抽风了，或者想弥补害她入院。但欧怡雪听来，就很不是滋味了。

结婚几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莫尚驰。他是那种如果不是特别在意，根本不会管人死活的男人。可是这几天，他对乔斯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虽然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实则很关心她。

她不得不的担心，怕这种关心有朝一日会演变成……她不敢想下去。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莫尚驰，目光探究，但被他直接无视了。他这样的态度，之前不曾有过，她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小恒抱着小皮球上楼，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是坏蛋叔叔。他一直很怕他，左右躲闪不了，抬起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可怜得像只小猫。“叔叔，请你让一下好吗？小恒要回房间了。”

“皮球不是用来抱的，是用来踢的。”莫尚驰接过来，颠了几下，一脚踢到楼下。

“坏蛋叔叔。”小恒气鼓鼓地扬起小手打他，被他抱了起来，抛向空中。他开始还很害怕，但越抛越觉得好玩，也察觉到他没有恶意，“咯咯”地笑起来，“高一点——再高一点——”

“尚驰，他该头晕了。”欧怡雪走到了他身后。

莫尚驰一下没了兴趣，放下小恒，踢踢他的小屁屁。“自己去捡球吧！”然后就往房间走，态度很是淡漠，让欧怡雪很受伤。但她还是跟了上去，微笑着从身后拥住他，温顺得像绵羊。“我今晚回房间睡……”

“嗯！我去洗澡。”莫尚驰一动，却发现她没放手。“怎么了？”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欧怡雪抬头，望着他冷峻的侧脸。“你不想我吗？”

“不是我不想你，而是……你有想过我吗？我已经厌了你一声不吭出国后到处找你，下次你想去哪里，我不会再阻拦，也不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