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医院太大了。刚刚不小心迷了路。”莫子聪说道。
韩若无奈的笑起来:“这么大的人了，在医院居然还会迷路，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她笑颜如花，嘴角微微上扬，两个小小的梨涡轻轻浅浅的凹陷，一双眼睛虽然空洞无神，却幸福的眯起一条缝，像两个弯弯的月牙。

自从她失明以来，这还是莫子聪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开心的模样，可以看出今天医生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心情很好。

她幸福的笑容让他又欣慰又酸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眼睛里都是深情:“傻瓜，我们回家吧。”

韩若点头:“嗯，回家。”

车子启动，向前行驶，莫子聪轻轻的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沉重。

……

冰冷的，苍白的病房里。

顾朝夕睁开眼睛，视线之中看到的是白的发亮的天花板，和棚顶那盏有些老旧的吊灯。

她盯着棚顶发了一会呆，眼泪就这样涌上来。

她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让她死掉？为什么！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病房的门被缓缓打开，“吱呀……”一声，划破空气。

顾朝夕整个人迅速警惕起来，脊背僵直，汗毛竖起，她浑身上下都是很严重的伤口，虚弱的根本无法坐起来，她只能惊恐的，艰难的转过头，门口，是那张让她恐惧的，熟悉的脸。

李夏延勾了勾唇，嘴角依旧是那抹残忍的笑意，他盯着病床上的顾朝夕，眼神里都是得意，像是个撒旦一般可怕:“你醒了，顾朝夕。”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是带着沉重的压力，像一座大山似的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让顾朝夕有些喘不过气。

她警惕的盯着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李夏延微微眯起眼睛，语气里都是戏谑:“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顾朝夕胸腔里充满了愤怒和恨意，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她不知道李夏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她知道，他不拿到视频，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法国定制的高档皮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跫音，让顾朝夕的心脏一点一点的收紧。

她浑身狠狠地颤抖起来，恐惧，愤怒，顾朝夕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双眼睛充满了可怕的红血色，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李夏延。

李夏延勾唇，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床边，抱着手臂悠闲地望着她:“顾朝夕，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救回来，你差点死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顾朝夕晕过去以后，李夏延立即为她安排抢救，可她失血过多，求生意志薄弱，差点就抢救不回来。

顾朝夕气的浑身颤抖，她张了张嘴巴，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怎么……不……让我……直接死了……”

几个字像是耗尽了她的力气，她虚弱的喘着粗气，眼睛通红。

李夏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突然笑起来，他耸耸肩:“顾朝夕，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焦黑的脸:“你可是我最宠爱的情妇，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你说是不是？”

顾朝夕瞪着他。眼睛里都是沉重的恨意，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虚伪的恶魔，他的良心已经被狗吃了，他残忍到了极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早就已经没有一丁点同情心了。

李夏延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他自顾自的开口:“顾朝夕，我知道你现在想一死了之，但是没有拿到视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继续倔强下去，那么我就会折磨你到底，看看是你先受不了，还是我先受不了。”

“你……”顾朝夕气的狠狠地发抖，这个男人简直是她见过最可怕的人。

李夏延挑眉:“顾朝夕，虽然你无数次挑战我的底线，但是我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我也不想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如果你现在把视频交给我，我会破例留你一条命，给你找个绿水青山的地方，让你度过余生，如果你还是这么倔强，那么我就继续陪你玩下去。”

顾朝夕只觉得讽刺，听他这语气，好像还觉得自己给她的，是多么伟大的恩赐。

眼泪就这样涌出来，顾朝夕闭上眼睛，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她突然开始后悔了，如果当初她没有报复韩若，而是选择彻底投靠莫子聪，现在她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至少，莫子聪绝对不会像李夏延一样对待她。

李夏延见她不说话，也不强迫她给出答复，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将双手插进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好，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法很快的做决定，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多考虑考虑。”他抬起手腕，微微皱了皱眉，“现在是上午十点，我给你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明天十点，我来要你的答复，顾朝夕，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应该不用我多跟你说什么。”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病房，留下顾朝夕一个人躺在那里。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病床旁的仪器发出“滴滴”的细微的响声。

顾朝夕躺在那里，眼泪汹涌着流下来，身体都狠狠地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插满了管子，连呼吸都要靠着仪器来完成，顾朝夕从未有过如此悲哀的心情，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闭上眼睛，悲哀，讽刺，绝望……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着，几乎将她击垮。

李夏延许诺给她的，其实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这些天在医院里，她已经被折磨的受不了了，而且她也相信，以李夏延的性格，如果她不把视频给他，他一定会继续折磨她，直到老，直到死。

如果她现在把视频交给李夏延，很快就可以结束现在的痛苦。

她闭上眼睛，心底里在斗争着。

突然，她睁开眼睛，身体狠狠地颤抖着，她实在是太虚弱了，整个人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咬着牙，颤抖着抬起手，眼睛里是视死如归的意味。

她的手放在了氧气罩上，闭上眼睛，咬咬牙，一个用力，她就这样拔下氧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