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虽然皇上答应了郑亲王,将惠妃的事推至年后在做处置,可是宫中早就走漏了风声,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本来容皇后因难产过世,皇上因为念着旧情,迟迟未曾再立新后,但好在还有惠妃暂理后宫琐事,服制体同皇后,但经由这一件事看来,惠妃不能再居中宫之位是毫无疑问的了,众位大臣终于纷纷按捺不住,请求皇上广为选秀,充纳后宫的折子雪片一般不计其数,皇上一开始像往常一般对此类折子置之不理,后来左右丞相亲自出马,在早朝的时候一前一后,在选秀之事上大做文章。两位丞相以皇后之位一直空缺,后宫之中才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为理由,请皇上下旨为天下广选秀女之事做准备。
寻常人也就罢了,左右丞相曾经助他成天下之事,非同一般寻常大臣,对于他们的提议,教他无法以寻常度之,更无法置之不理。
近来天气久阴不晴,景玥起得稍晚,冬馨打了热水进来,清韵打外面进来,慌慌张张的险些撞翻了热水,冬馨惊呼了一声,景玥回头问了一句:“这么慌张做什么?”
清韵走过来压低声音说:“娘娘,宫里走露出风声,好像是皇上听了郑亲王的劝,要将惠妃娘娘的事拖到年后再议。”
冬馨走过来放下水盆,撅起嘴嘟囔了一句:“奴婢真是搞不懂六爷,一会儿帮着咱们娘娘说话,一会儿又站在惠妃那边,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惠妃说情,不怕得罪咱们娘娘也就罢了,难道就连得罪皇上也不怕吗?”
景玥看她一眼,兀自从匣子里捡了一副芙蓉石的耳坠子带上:“郑亲王不过是一心为着皇上着想罢了,这也轮得到你们这群小丫头嚼舌根。”
“娘娘。”冬馨走过来帮忙:“娘娘,我跟清韵虽然过来伺候娘娘不久,但是我们都跟小柔私交甚好,感情可比得上亲姐妹。刚进宫的时候,更是同居一个寝宫的好姐妹,娘娘经常打赏小柔,小柔也总是惦记着我们俩。”说罢又看了看清韵:“我跟清韵虽然伺候娘娘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跟清韵毕竟是御前过来的人,并不糊涂,是非曲直分得很清楚,我断定小柔是被惠妃给陷害死的!惠妃为人阴险毒辣,娘娘您进宫晚,所以有所不知,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惠妃娘娘她以前……”
“冬馨!”清韵赶紧走过来打断她:“你是不是当差当得糊涂了?竟然连这宫里的规矩都忘了?那是忌讳,提不得,叫别人听见了,你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冬馨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再看向景玥,发现景玥也正在看着她,不由得低下头:“娘娘……”
“罢了。”景玥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又想起小柔,不由得微微动容:“我不问便是。”
“娘娘……”冬馨说话已经带了哭腔,噗通一声跪下道:“娘娘,奴才知道您心肠极好,我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但亦是善恶分明,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妹屈死……全指望着娘娘能念在小柔曾经伺候娘娘周全的份儿上,还她一个清白……”
清韵不声不响,站在一旁只是搓着一角,眼看着冬馨说话已经带了哭腔,也开始低声抽泣。景玥看了看她们二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来你们求着皇上把你们派到我身边当差,都是怀了私心的。”缓缓站起身来,又说:“不过这也不怪你们,就连我何尝又不难过?只是现在再说起来,一切都只怕是死无对证,也怪我这个做主子的,曾陷于自身难保的圈套,没能力护着她……现在,我总不能去责怪皇上,说他滥杀无辜吧……”
“是奴婢们不懂事,让娘娘伤心了。”清韵跪在冬馨身边,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皇上只不过除了小柔之外,惠妃于清韵还有一个无法了结的仇,清韵愿倾尽一切,助娘娘成得大事。”说罢她抬起头来,跟景玥直直对视,眼神中的坚定让景玥全身忍不住地一凛,定了定神才笑问:“我一介女流,还能成什么大事?”
清韵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清韵愿知无不言,助娘娘早日除去惠妃,登上皇后之位。”
景玥哑然一笑,转过头去不再说话,男人们有男人们的争夺,女人们也有自己相互厮杀的理由,战场是男人们的地盘,后宫是女人们的天下,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厮杀,只不过她牵扯的战局要更大更广,经历了如此多的事,如今她哪里还有什么所求?唯一能做的,便是暂时求得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