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难以善后
救护车呼啸着将伤者载走了,一大群警察拥在店里拘捕参与者、询问旁观者,到了这种时候,是什么事都隐瞒不了,也没必要隐瞒的,但说话用词却大有讲究,刘邦在影视中对这样的场面是看得多了,而且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多少对法律也有一些了解。所以待得警察询问到他的时候,他便正气凛然地声称,自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跟这些人素无仇怨,只是前些天收留了一个叫区嫂的在店里卖猪肉,由于她的丈夫是个赌徒,欠了那些人一大笔钱,那些人便上门来讨债。因看到区嫂在超市里卖肉,那些人便误以为这猪肉超市是区嫂的,于是强迫自己拿超市来做抵押,自己百般解释不清,无奈之下只得请那些挑夫兄弟来帮自己护店。后来,由于没能谈得拢,那大汉便挟持区嫂的丈夫来威胁,再后来不知谁先动手,便打起来了。
警察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又找别的在场之人录了口供,又将现场拍了照,划线保护……这些都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但这并没有完,店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挑夫兄弟,作为嫌疑人,全部都被带到警察局去协助调查了。猪肉超市自然也暂时被查封。
下午,刘海夫妇、周奇、小倩全都赶过来了。刘李氏一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便破口大骂,骂区嫂夫妇忘恩负义,不得好死,又骂刘邦的脑袋进水,居然好心到去请一个祸星到店里来搞破坏,还说这世界的人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全都是想破脑袋去算计、排挤别人的,只有刘邦这个超级大傻瓜才会这样牺牲自己……
听着刘李氏的骂,刘邦此刻的心中也只有苦笑,善良、好心都会有错么?当初自己若不是心中存有一丝善念,钟伯、周奇等人怎么可能死心塌地地帮自己“打江山”?若没有他们,自己就算能力再大,也是不可能奋斗得来今天的这份家业的。但怎么这善用到区嫂之流身上就行不通了呢?看来,并不是善本身存在问题,人心里存在善是应该的,也是最基本的,但用善却不能太过,更不能泛滥,自己不是上帝,怎么做得来上帝所做的事情?古今中外凡是爱心过于泛滥的人,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刘邦在警局里悟到了这些,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刚才纠结在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现在,就算是面对牢狱之灾他也能坦然面对了。
刘李氏的嘴骂人虽厉害,但处理这样的一类事情却不是什么行家里手,她跟刘海所能做的便是一遍遍地问人家什么时候可以放人,人家也不直接回答她,只推说等事情办完了便可以出去,也不告诉她什么时候可以办完,都有些什么事要办。待得问得烦了,人家便干脆不理她,到一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刘李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却不敢像平时那样张口便骂,毕竟警察在她的心目中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邦,你认识有什么人吗?要不,去找人来帮忙?”在彷徨无计之下,周奇突然道。
小倩这时刚好从另一边看完她的哥嫂回来,正想要询问刘邦应该怎么办呢,乍一听到周奇对刘邦的称呼居然那么亲切,禁不住心中一震!
刘邦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呀,什么样的人都认识。这时候最有用的无疑是认识警察局的人,要不认识个律师也行,可遗憾的是,我一个也不认识。”
“你不是有个同学也戴这种帽子的吗?”小倩抢着道。
刘邦忍不住苦笑,道:“那个同学是工商局的,跟警察局毫不沾边,他能帮得了什么忙?”
“他毕竟也是官场中人,再怎么着也比我们熟悉啊!”周奇也不甘落后地道。
“对,”刘李氏道,“这就好比一个人病了,但是到处都请不到医生,最后只得请兽医了。”
听了刘李氏那不恰当的比喻,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小倩捂着肚子道:“万一兽医开了几副兽药给吃,那可就完了。”
如果是周奇说这话,刘李氏肯定会生气的,但她对小倩这未过门的媳妇一向是青睐有加,如何舍得数落她一句?笑笑便罢了。
“那周奇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真该死,这里限制得,连个电话都不能打。”
不到半个钟,那位工商局的同学一听到刘邦竟进了警察局,立马就赶过来了。他的效率可比警察们要高得多了,三下两下地便向刘邦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然后道:“你这事应该不是很麻烦,警察局每年都要处理大量你这样的案子的,不过你是华族,警察们遇到华族等少数民族的案子时通常都要先放一放,或者刁难一下,或者敲诈点钱财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在我们工商局里也很常见,只不过很多事我都替你挡过去了。”
现在可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啊,竟然还存在种族歧视!刘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工商局同学自然理解刘邦的心情,淡淡一笑道:“我去跟他们谈谈。按照你说的,是那人劫持人质在先,且他们带那么多人来,是准备硬要夺取你的利益的,你们的行为还属于正当防卫的范围。只不过被捅了数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尚未脱离危险的那人,你真的确定是劫持他的大汉捅的么?如果不是,恐怕你们会有许多麻烦。”
“当然是那大汉捅的了,他当时正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谁敢靠近?”刘邦言之凿凿地道,这些细节可是很必要的,将成为定罪与不定罪的标准,所以他必须一口咬定是大汉做的。
“这就好,我去找负责这件事的警官谈谈。”同学说完,转眼消失不见了。
…………
“那警官说了,你们正处于讯问期间,本是不准保释的,但如果你们每人交三千万VND保证金,可以法外施恩,准许你们保释。”工商局同学跟警官谈了将近一小时,才带回这么一句话。
刘邦忍不住气愤道:“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没有罪的便应该无罪释放,干吗还要交三千万VND保证金呢?若有罪,就算是交再多保证金也不能释放啊。”
“你还别说了,刘邦,那位警官特别‘关照’你呢,他说你是华族,又是那群人的头,如果你要保释的话,得交六千万VND。我跟他交涉了半天,他才勉强肯让你以四千万VND保释,而且还要求你留下地址和电话号码,以便一有情况就可以传呼你回来……”
“条件那么多,这不公平。我干脆不保释了,在这里坐够四十八小时,看他们放不放人?”刘邦也学他们耍起赖来了。
“这不行啊,”工商局同学劝道,“如果他们一分钱的保证金都拿不到,肯定会想办法将一些模棱两可的罪名加到你们身上的,到时候你们就麻烦了。那可不是几千万VND能解决得了的。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可是我一时哪里有那么多钱来交全部人的保证金啊,而且那些钱白白地送给他们,我不甘心。”
“不是要交所有人,是先交你的那四千万VND保证金,让你先出来。”
“不行,是我请他们来的,要出去大家一起出去,要在这里就大家一起在这里待着,我不能无情无义地抛丢他们。”
“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一旦你脱身,便可以想办法营救他们。警察见在他们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而他们又确实没什么罪,到时自然会放了他们的,他们只需忍受一两天的牢狱之苦而已。”
刘邦听他说得有理,便不再坚持,花钱消灾恐怕是一个恒古不变的真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