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小楼
万家府邸!
慕容明珠缓缓地睁开双眼。见到万庭站在床边低头沉思,立即坐了起来,哭道:“香儿死了。你替他报仇了没有?”
听到慕容明珠的声音,万庭回过头来,沉声道:“我到那里时,酒店里已空无一人,不过,我已经派人封锁整座城,相信不久就可查到凶
手的下落。”
一听说杀害自已儿子的凶手还在外面逍遥快活,慕容明珠更加悲愤,立时站了起来,左手扯住万庭胸前的衣服,一边用右手捶打着万庭的
胸口,一边哭着说:“那你还站在这儿干吗?你干嘛不去杀了凶手为香儿报仇。为香儿报仇”
万庭见慕容明珠越哭越凶,一只手把她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珠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凶手的血来拜祭香儿
的。”
“你就会骗我,以前是,现在也是。总说你会抽一点时间陪香儿,可是十年了,你又有多少时间在俯内,又有多少时间陪香儿。香儿死了
,香儿死了,你要给香儿报仇”听到万庭的安慰,慕容明珠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双肩也颤抖起来。
万庭沉默着,只是紧紧地抱着慕容明珠。
过了一会儿,靠在万庭的胸膛上,慕容明珠的气息渐渐平和起来,最后竟在万庭的怀里睡着了。只是偶尔发出“为香儿报仇”的呓语。
万庭把慕容明珠扶到床上,让她躺着,又拿过一张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看着慕容明珠还带着泪痕的脸庞,万庭心中愧疚万分。
在他一无所有之时,慕容明珠抛弃家族的荣耀跟了他,陪着他历尽千难万苦,但从没有一丝怨言,没有一丝的后悔。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
,不但由于公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陪她,而且还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
要不是如此,慕容明珠也不会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儿子万卧香的身上,也不会如此纵容万卧香了。如果他抽出多一点的时间陪她,抽多一
点的时间去管教万卧香,或许儿子万卧香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儿子死了,夫人又如此伤心,他心里亦不好过。
所以此刻,他怒了,把心里的愧意和哀伤转化成愤怒——凶手必须得死。
但是从“猛鬼八侍”与万卧香的伤痕及店内留下的气息来看,杀死他们的手法分明就是“杀神平三”的独门杀道,而且,“杀神平三”与
古家庄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根据目击者所说,可知道杀死“猛鬼八侍”与万卧香的人绝不是“杀神平三”,但是凶手必然与“杀神平
三”有着莫大的干系。
万庭现在虽然愤怒,但并不代表他已经被愤怒充昏了头。如果现在就去找出凶手杀了,不但会引出“杀神平三”,而且一旦“杀神平三”
出现,还会牵扯到古家庄,这样就会影响到尼罗城与古家庄的生意。所以给儿子报仇一定要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只要“名”正了,尼罗城的
损失就会降至最低。
万庭!
他不但是万卧香的父亲,还是尼罗城的城主。尼罗城是他一手建出来的,他必须维护尼罗城的利益,所以在这关键时刻,他隐忍了。
杀死凶手,他得寻找最好的机会。显然目前并不是合适的时机。一切还需了解和布置。
不知不觉,白韵诗与阿木已到了城中心。城市的夜晚与村下的小镇有很大的区别。夜渐深,但街道两旁灯火依旧摇曳,不时看到一些小贩
在那里摆摊,摊位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仿仙级的、神级的、白尊级的,花样百出,琳琅满目。
“这位兄台,看你红光满面,神采奕奕,骨络清奇,一定是个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看来这一界‘武王争霸赛’的‘宇内武王’就要落到
你的头上了,正好古家庄昨天成功炼制出了一把绝世神剑,刚出炉便被我们买了过来,正所谓‘宝剑配英雄,英雄配宝剑’,像兄台这样的英
雄,有了这把剑,兄台就是想在‘武王争霸赛’极力掩饰自己的才华,你那可比日月的光辉也必洒满宇内。”一个体形臃肿的中年小贩向离白
韵诗不远处的一位青年滔滔不绝地说。青年人看了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青年人离开,小贩又马上朝白韵诗这里走了过来,一脸正色地说:“姑娘丰姿绝世,眉宇之间若隐若现的英气不让须眉”
“请问一下老板,古家庄怎么走?”白韵诗态度虽然谦谨,但语气听起来依旧有些冷淡。
“古家庄啊,向前走两公里,然后向右转。再直走约莫五公里,你就可以看到了。”见白韵诗打断了他的话,小贩倒也不生气,反而认真
地向白韵诗指点路途。
现在,白韵诗只想早些到古家庄。至于什么‘武王争霸赛’、‘宇内武王’,她倒没有兴趣知道。
待走到转弯处,白韵诗忽然发觉阿木站住不动了。
“怎么了?阿木。”
“音乐”
“音乐?”
阿木没有再答,只是拉着白韵诗凭着一种感觉向前走。
音乐声虽然若有若无,但白韵诗还是立刻便知道了音乐的来源地。阿木,正是沿着音乐传来的方向走去。
虽然那个地方离这里有点远,但白韵诗没有奇怪阿木为什么会感到音乐的声音。之所以说是感到,是因为正常情况下,正常人根本无法听
到那么细微的声音——虽然阿木也不是一个正常人,但白韵诗也不得不承认阿木连正常人也不如。
这是一种伤痛,也是一种悲哀。
正是因为这样的伤痛与悲哀,所以白韵诗并没有制止阿木的前进,只是静静地跟着他——因为这是他的一个自主的行为。
有时,一个人能够产生一个自主的行为,这本身就是一种伟大,何况像阿木这样的人。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间酒楼门前。这时,阿木停住了。音乐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家酒楼一共有四层,门前有匾,匾上题有“小小楼”三字。
“小小楼”其实是大大楼。
在外面看来,它和其他酒楼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走进去后,却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它不但宽,而且深,像这样又宽又深的酒店本
应布置的很豪华,但是它却很古朴——整间酒楼竟然全都用木头铺设而成。
它不高贵,也不典雅,它有的只是一种朴实,但这种朴实却能给人一种很特别的享受。
木虽然容易腐朽,但在五行中却是最有生气的。所以这间酒楼外表虽然不起眼,但此刻在二楼和三楼却坐满了人,有和尚、有道士,有青
年俊男,也有妙龄玉女,有神、有魔、有仙、也有妖,黑压压的,五花八门,各形各类,约有一万多人。在这不起眼的酒楼内,差不多囊括了
宇内众生。
白韵诗和阿木刚走进里面,便有一酒保领着他们上了二楼,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重新摆两个位子给两人坐了下来。虽然之前白韵诗
早就感觉到了很多种不同的气息,但上来看到这么多的人,心里也不禁觉得有些奇异。
中央凸出一块直径约莫八十米的圆台,圆台中央正坐着一个清丽出尘、绝美的青衣女人。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木琴,此时,她右手的中指
轻轻地从木琴上滑过,一阵清幽的曲调随之而出。她身边的十二个柔美娇秀的少女也随之而动。
轻纱飞舞,曲线婀娜,舞姿曼曼。
曲融于舞,舞融于曲。没有烦躁,没有忧虑,有的只是一种无加修饰的恬静。这一瞬间,白韵诗也不禁有些失神。她似乎明白了这里为什
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这么多的人还这么安静了。待她回过神来,才发觉阿木竟然走到了台上。就在这时,曲调骤然由缓慢转为激亢,犹
如白泉从半空夹势而下,十二名少女的舞步随着转快,众生一颗平静的心也随之澎湃起来,在这一刻,音乐真真正正地主宰着他们。
白韵诗默运起杀道中的“冰心决”来抵制音乐对她的牵引,心中慢慢地平复下来。这时,白韵诗也不禁佩服起那个青衣女人来,竟然可以
将人引诱至此。
转而她又看向台上的阿木,这时她才注意到阿木也如同众人一样,凝神闭眼,只不过阿木的双脚却在缓缓踏动着!
每一脚踏下,白韵诗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每一次激亢过后,众人激荡的心就要暂缓的时候,阿木一脚踏下,他们的心又被提升至一个极端。那种感觉就像白泉从半空夹势而下,眼
看就要着地时,突然被托住,反而向上升,越升越高。众人只觉得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心中郁闷异常,好想大声呐喊,但却开不了口。
虽然被扰乱了节奏,但青衣女人弹奏的速度不慢反增,琴音越益高亢。众人却又觉得自已似乎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挤压着,很想挣扎,却
又动不了。
一会儿,阿木已走到青衣女人的身后,右手合在她的右手上。还未待青衣女人反应过来,快速按了下去。“铛”的一声,琴声急剧停住。
青衣女人心里微颤,睁开双眼,眉睫微竖,略显怒意。但转过头来,却看到一双呆滞的眼睛,心里一怔,本已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这时,白
韵诗也静了下来,但随之心里不来由地有些慌乱。
阿木又是一副木然的样子,白韵诗脸上的表情依然冰冷,青衣女人默然。但那十二名少女和众人的心依旧无法平伏。
终于!
“哧”的一声,坐在右面小角落里的一个黑衣汉子喷出了一口血,随后仰天长啸,周围顿时汹起一层厚厚的黑云,将他覆盖其中。
就在这时!
“唉”一声温和的叹息在众人耳边响起。声音似乎穿梭了亿万年从远古时代骤然降临,饱含无尽的沧桑和无奈,却又让人舒畅之极。
众人一颗无法平伏的心顿时平静下来。黑衣汉子听到这声温和的叹息,似乎遇到了亲人,万般委屈得到了倾诉,转眼间,周围的黑云迅速
转化为金色,光芒灿灿,散射整个空间。随即金光缓缓收拢,待金光消失,黑衣汉子也随之不见。
一时之间,皆尽寂然。
没有人知道声音来源于何处,没有人知道声音出自何人。众人先是一脸的欣然,然后激动、震惊,最后又如平常一样,做着该做的事,倒
没有多少人在意阿木。不过还是有几个男青年看到阿木在青衣女人面前,心中有些羡慕,又有些忌妒。
寂然之后,又是一番热闹。
“刚才有没有听到一声叹息啊?”一名修真者对身旁的同伴说。
“有啊,那种感觉就像在酷热之地饮上一两坛‘仙雪酒’,痛快之极,痛快之极。”一名劲装汉子抓起桌子上一坛酒仰头痛饮后,大笑道。
“真怪啊!”
“不怪!哈哈!在这里发生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你知道刚刚那个黑衣汉子是谁吗?”
“是‘流青派’的江松,听说在幼年时,他全家人无辜被两名争斗的修真者泄露的元气所杀,唯有他由于贪玩在外,才幸免于难。为了报
仇,投到‘流青派’的门下。一开始,‘流青派’的掌门人黄海天见他心中充满仇恨,不愿收他为徒。他竟在山门前跪了七天七夜。最后黄海
天终被他打动,允他入门,但只教他念经诵佛,却不教他武道,想不到他天资聪颖,从佛经中悟道,短短二十年便济入元婴期。”
“原来他就是江松啊,听说他在‘流青派’处处受排挤,这下好了,从元婴期直接跃升至金仙之境,嘿嘿,‘流青派’恐怕有戏看了。”
“那也未必,江松既然能从入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又岂是一般人的心性,睚眦必报。”
“管他报不报的,又不关我们的事。来!喝”
“喝!”
“你们猜猜,这一界的‘宇内武王’会落到谁的头上?”这边刚平静下来,那边又讨论起来。
“我看是天神薛绝天。”
“我看是最近美名远播的柳月牙。”
“或许刚刚那个黑衣汉子获得‘宇内武王’的称号也说不定。”
“‘清心园’的如烟姑娘若参加,‘宇内武王’的称号一定落到她的头上。”
“听说最近出现了几个万年前魔王,这一界的‘武王争霸赛’恐怕有变数。”
“若真是那样,戏就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