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蜀南竹海(二)
此刻,就连薛灭门、武则胜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脸上都无不露出了对燕不追的佩服之色。赵胜嘴中却在念道:大回旋箭法!大回旋箭法!燕师叔果真是了得!
却见燕不追犹如大梦初醒般,从失落中回过神道:“陈兄弟过奖了,那最后一根筷子还是没有落入竹筒中啊!”陈灭族道:“燕兄弟,陈某确实是认输了,我们就此别过吧!”燕不追急道:“陈兄弟,还有一事,还请相告!”话音刚落,忽见陈灭族、薛灭门两条人影一幌,几个起落,便已经在数丈之外。
燕不追刚想起身追去,忽听见“砰嘭”“喀喇”的数声。原来是木桌迸裂,无数碎片向燕不追射来,燕不追急忙向横里闪身,躲开了攻击。但就这么一耽搁,陈、薛二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燕不追随即想到:刚刚陈灭族手拍木桌的时候,已然为此刻闪身逸去而埋下了伏笔。便怅然道:“这绵绝掌竟然可以让内力真气在这桌子中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膨胀迸裂,果真是厉害!”顿了顿又道:“要是和他比武,我当真是胜不得他的。”
便在此时,忽听见南边路上,有一人疾步奔来,喊道:“燕师叔!燕师叔!”声音刚落,那人已经奔至燕不追面前。赵胜看去,正是当天在成都城外遇见的那位古剑派弟子陈少冲。只见他惊慌失措,满脸汗水,急忙道:“师叔,我们二十人被那两个魔头点了穴道,弟子好不容易才冲开了穴道,结果还是来晚了一步!”
燕不追道:“少冲,这次是我大意了,把你们落在后面,让他们俩有机可乘。要是我们合力攻他们二人,必不会输。”陈少冲将燕不追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师叔你没受伤吧!”燕不追摇摇头,笑道:“其他十九人呢?”陈少冲道:“他们还在后面,我先赶了过来。”燕不追道:“你小子轻功不错啊!这么年轻,就有如此脚力,将来不可限量啊!”
二人这般说话,徐元极四人也不愿多听,便起身赶路。忽听见那陈少冲叫道:“少侠留步!”四人一凛,这是在叫谁呢?在不能确定是叫自己的情况下,自然不好冒然转过身去,如果他叫的不是自己,那岂不是尴尬之极?
陈少冲见此,便跑到了四人面前,又叫了声:“少侠留步!”却是向着赵胜。赵胜搔了搔头皮,道:“你是在叫我?”陈少冲道:“是的。上次在成都城外,若非少侠提醒,我那师弟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赵胜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陈少冲道:“如果少侠不在当场,其他人也不会好心提醒。”说着看了看武则胜。
当日赵胜随口说出了陈少冲那位师弟中的只不过是芙蓉花的毒后,武则胜怒目而视,恼他多管闲事。那么如果赵胜不在场,武则胜等人必不会告知,是故陈少冲极是感激这位“少侠”。只听他恭恭敬敬地道:“少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端的是侠客行为。可不像某些人,不但见死不救,还不准别人救人。”
武则胜听了此话,又是恼怒又是羞愧。
陈少冲又道:“不知少侠高姓大名?”赵胜道:“我姓赵名胜。”刚说完,只听见徐元极道:“老六,我们走吧。”赵胜倒是不想走,看了看燕不追,心中总是想和他较量较量,看谁的轻功好些,虽然知道自己赢面不大,但仍旧心痒难搔,但最后终究却没有说出口。
四人当下继续往南行去,途中路过翠甲天下的“蜀南竹海”,迷恋于优美的景色,便不禁在长宁多停留了几天。
那竹海枝繁叶茂,数十种竹类各呈风姿,交相辉映。或相拥成丛,如绿竹坠地,与地融为一体;或相依相扶,翠绿接天,与天化成一物。转过曲折幽径,进入竹荫深处,只觉绿烟霭霭,清气飘飘,扑面而来,犹如置身凌霄仙境一般。继而清风徐来,群竹忽而婆娑起舞,婀娜多姿,摇曳万里,如从天空俯瞰,只觉犹如碧海波浪一般。
这几日四人相伴游玩,过了青龙湖,看了七彩飞瀑,再往西南行去,游览了茶花岛,继而折向东南行进,观赏了仙女湖,却不进仙寓洞,也不入天宝洞。
徐元极对赵胜解释道:“那两个洞,可能就是古剑派的所在。我们箭门宗与古剑派之间虽然没有深仇大恨,但梁子却是结之已久。”至于是什么梁子,徐元极等人却不对赵胜言明。其实徐元极、武则胜、薛梦瑶三人,对于那段梁子,也都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到了朱提,才知此地盛产铜器,有青铜、白铜。据当地百姓说,那古剑派的青铜原料都是出自此处。又有人言道那古剑派的镇山之宝“斩首”就是用当地的上等白铜打造而成。
当下四人继续往南边驰去。徐元极乃西南昆明族人。其父在与东越的战争中,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其时徐敬义恰逢途径此地,巧遇徐元极,见他是个孤儿,又敬其父的大仁大义,便收他入门下,为他取了个汉人的名字。其后,徐元极拜别老母,随徐敬义北上。如今,徐元极的母亲仍旧健在,是以他武功全失之后,便想到了归隐江湖,与老母作伴。
又行数日,四人才到达目的地。
武则胜三人自是在徐元极家中盘桓数日,这才离去。三人离去之时,不免有一番临别絮语、嘱咐交托。徐元极对三人说道:“你们回去再路过那朱提的时候,别忘了去拜见那鹤刀门掌门人南宫正平。虽说那鹤刀门声势不大,但他们与我们箭门宗乃是世交,千万不可怠慢了他们。”又道:“大师兄,六师弟他年纪轻轻,阅历尚且,于这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了解甚少,容易遭人蒙蔽,还望大师兄你以后能多多关照于他,切莫让他入了歪道。”说完,却是看向了赵胜,眼神中一股期望之色。
赵胜入了箭门宗后,徐元极对待他,犹如恩师对待爱徒一般,这是因为赵胜刻苦努力的精神大合他的脾胃,是以徐元极对他才有如此关切。
北上返归之途,陡然间少了一人,余下三人均觉得怅然若失,连续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
这日行至朱提,赵胜忽然记起了二师兄的话,便道:“大师哥,薛师姐,二师兄让我们去拜访那鹤刀门,也不知他们的总舵在哪?”武则胜道:“这个我知道,你们——”说着视线在赵胜、薛梦瑶的脸上一扫而过,与薛梦瑶对视的时候,全身犹如被电流过了一遍,突然一愣,才道:“你们跟着我去。”说完,领着他们二人往西边行去。
三人来到了一座宅院前,只见那院门旁坐落着两尊仙鹤的石像。用仙鹤来镇宅护院倒是少见了,一般院门前所摆放的,大抵都是些石狮子。三人心想:这鹤刀门果然和鹤有着极深的渊源。又仔细端量着那两座石鹤,只见其脖颈几近通体黝黑,只眼后和眼下方各有一块白色区域。
薛梦瑶道:“这只仙鹤生的倒是奇怪,脖子竟是黑色的。赵师弟,你可见过脖颈是黑色的鹤类?”赵胜摇摇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哪天我们还会看见脖颈是红色的仙鹤呢。”
武则胜亲自上前敲门,提起门环,轻轻敲了三下,里面没有回应,又敲了三下,这次声音大了些,却仍旧没有反应,心中不禁纳罕: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诺大的一座宅子里面会没有人呢?又敲了三声,依旧没人理会。后面的赵胜见此,倒走上前来,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忽然武则胜面色一变,一把提起了赵胜的后颈,疾往后面跃去。